话落，姜正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个弹珠，猛地砸在地上，白烟升腾，呛鼻刺激。沈妄立即抬手掩住口鼻，待烟雾散去之后，姜正早就没了影子。
姜氏一族在数百年之前，还未出世之际，曾是隐居于山林谷川中的一个精通奇门八卦，灵巧机关的古族。
见状，沈妄也不追，更不恼。他低头，看着手里拿的一枚由纯金打造的姜氏家主令牌，不免勾唇一笑。偷窃这功夫，还曾经是流落边境那一段时日里学的。
过去，在姜离的坤宁宫中，他和姜离时常争执不下，他又不愿和她吵个没完，便使用这一招来偷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今，功力见长。
沈妄微微侧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一个拐角，笑道：“如何，蛊毒可好受？”
“一点不好受，疼死了。”
姜离苍白着一张脸走出来，她静静地看着方婆的尸身几秒，忽地笑了，“真是可惜，伤了阿兄和阿姐的人，应当我来杀才对。”
“你可以再捅她两刀，解解恨。”沈妄走到她的身侧，将手中的令牌塞进姜离的手中，“姜正没有说谎，心蛊无解，你......”
“谁说无解？他学艺不精，可别搭上我。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只要一物存于世间，那么必然有其解药。只是......”
姜离抿唇，只是，阿姐不能死。
她有一法，虽不能杀心蛊，却能将蛊虫引出体外，进入另一个寄主之身。如果真有一人要死，她宁愿是自己。
沈妄对巫蛊之术向来不甚了解，他追问道：“只是什么？”
“没什么。”
姜离抬头看了眼彻底黑下来的夜空，今日的星辰十分明亮，想来，明日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她用手肘碰了碰沈妄，扭头朝着他一笑，女子的笑容灿若朝阳，暖至心底。
“走吧，我累了，陪我去歇歇。”
沈妄笑着颔首，“好。”
......
四人会合之后，便开始研究起了巴鲁的尸体。边野和沈妄也对姜疏和姜离身体里的蛊毒只字不提。
“你们看，这不是巴鲁，是个假的。”
边野用刀剑在巴鲁的脸上划了一刀，人皮面具立即划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姜离皱眉，“假的？巴鲁的消息，可是你给我的，现在同我说是假的？”
“我......”边野缓缓抬头，看着姜离那副活像是现宰了他的模样，不禁吞咽了口口水。
他怎么说，好歹也是北境狼主吧？怎么到了北梁的地界儿活得这么窝囊？
姜离眉头蹙的更紧，怀疑道：“我说，你不会一路都在骗我，其实你和巴鲁那家伙是一伙儿的吧？”
说起来，她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北境的那位狼主，若是有心之人欺骗，也不是不可能。若他真是骗子，即便从前和阿姐有什么交情，那么阿姐也一定是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准还会一脚踹了他。
思及此，姜离整个人都开朗了好多。
然而，下一秒，姜疏却开口道：“他不敢骗你。”她侧目瞧了一眼边野，“他没有那个胆子。”
姜离瞪圆了双目：“阿姐你怎么......”
“是啊是啊是啊！”
边野连连点头，“疏儿你快劝劝你妹妹，她整日里防贼似的防我。你怎的内部和她说清楚我们的关系呢？”
姜疏冷眼对答：“关系？我们什么关系？”这话将边野听得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又翻脸不认人了？
“什么关系也没有，哪怕曾经有过，现在也只能算是，事后破裂了。”
姜疏的目光偏移，既不看向边野，也没有打量姜离，而是长久的落在了沈妄身上，“至于这一位，我该喊你太子殿下？还是沈掌印？”
“直唤沈妄二字便是。”沈妄笑得礼貌，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姜离的手，笑容愈发加深，“都是一家人，疏姑娘自然是怎么唤都好。”
姜离：“......”
这该死的狗东西，故意握的右手。他明知自己的右手受了伤，不敢用大力气去甩开，他明晃晃的就是故意的。
一家人？呵，好一个一家人。
这下轮到姜疏皱眉了。
四个人互相凝视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累了，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边野递了个帕子给姜疏，讨好一笑，“疏儿，我......”
“多谢狼主。”
姜离伸手一把夺过来，完全没有给边野一点好脸色。见状，姜疏也是一愣，她轻声问道：“阿离，你和他......有仇？”
“没仇。”姜离冷冷的瞥了边野一眼，那目光，轻视中带着挑衅，不屑中带着恼火，说道：“纯粹看不顺眼，而已。”
说着，姜离将那方帕子揉作一团，随手扔在地下，并用脚狠狠踩了几下。递帕子？阿姐的帕子，从来都是她递的，什么时候用得着这男的多手了？
姜疏暗暗一笑，她哪
里能不知道姜离心里藏着的那点子小心思呢？
“边野，明日天不亮，你就走吧，回北境去，别待在这里。”姜疏淡淡的说道。
边野的脸一下就愁了起来，“疏儿，你别赶我走，这里马上就要开战了。我怎么能放你一人在此？”
姜疏丝毫不为所动：“没得商量。”
就在沈妄正兴致盎然的看戏之时，忽而，姜离也侧目看着他，说道：“你也一样。赵三后日会到，张臣也拨了兵马粮草出来，阿兄、杨镜和萧浮白已经带了先锋营疾来。你明日就走，把恭喜发财和长命都带回南庆长安，不准再来。”
沈妄一怔，他不明白这把无名火怎么会突然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阿离，我不能走，我对你还有用呢。”
沈妄转向姜离，一身的冷漠全部卸下，他攥着姜离的两根手指轻轻摇晃，语气似是撒娇一般。
姜离瞥他，“什么用？”
“巴鲁假死，想来必有后手。单凭赵三和姜辞他们，恐怕即便能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已修书回南庆，圣上已点兵领将，由百岁与无病无灾亲自带队五十万兵马，直奔鹿城而来，多一些将士，也能少牺牲一些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