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追。”
边野刚刚跨前一步,便被姜疏一把拦住,她摇头道:“别去,叔父一向心黑手狠,别找了他的道。”
显然,巴鲁是个会藏身的人,周遭高楼林立,井巷错落,四通八达。以致于姜正和方婆两人一出院子便隐匿了身形。
直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界儿,姜正才将手中的方婆扔在了前方地上。
他蹲下身,二人的目光交汇,姜正眼中的怒火足够将方婆剔骨片肉,僵持了一阵子后,方婆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她低下头。
“主君......奴婢,奴婢......”
姜正忽地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他的指甲于瞬间刺入皮肉,血线顺之流下。
“你别当我不晓得,你在故意毁我筹谋。”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不敢?”姜正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却用的更大,“奴仆妾室,终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今,竟然还敢欺上瞒下,自作主张,着实该杀!”
姜正越说越恼,方婆已经眼白上翻,舌头外出,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命丧当场。
“辞儿在路上被三十侏儒暗卫围攻,滚落山崖,险些丧命,你敢说,此事不是你撺掇的巴鲁?京都城中,疏儿被巴鲁绑架,一路带来鹿城,你敢说,不是你放出消息给那个蠢货,惹得他生起了夺权的心思?还有离儿身上的心蛊,那是蛊中之王!你知晓她看见疏儿被巴鲁欺辱,一定会出手杀他,于是先将蛊虫寄生进了巴鲁体内,待巴鲁命绝之时,便是姜离中蛊之日。”
说罢,姜正手中力道一松,方婆当即倒下,瘫软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方缓过来,她便扑上去抱住了姜正的双腿。
“主君,奴婢一切都是为了您啊。为了您......为了您,妾室可以连自己的儿女都不顾,您怎么......怎么就是瞧不见奴婢对您的好呢?”
“对我好?”
姜正一脚踹在了方婆的心口上,将她踩在地上,“我要的,是姜氏一族好!为了姜氏,你可以死,我可以死,谁都可以去死!姜辞、姜疏、姜离三兄妹是长兄长嫂留下来的嫡系血脉,是姜氏一族的未来!你动他们,无异于毁我姜氏!”
“你以为,我姜氏一族是什么乡下里的小门小户不成?会做出那等为了金银和权力就兄弟阋墙、亲族翻脸的蠢事?姜氏一族,百年底蕴,世家高门,勋爵贵胄,族中亲眷子弟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众志成城,方能振兴家族!为了个人的蝇头小利而惹得家族不睦之人,该当万死之刑,亦死不足惜!”
方婆爬俯在地上,浑身颤抖不休。
“妾室之流,也敢伤我姜氏嫡系子孙性命。”姜正紧紧咬着后槽牙,他缓缓抬起了脚,“长兄说过,复兴姜氏这一路上的必会有许多绊脚石,要我绝不能心软分毫。你已犯忌,该当死,今日,便去吧。”
说罢,姜正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劈了下去,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且姜正本身就是习武之人。
一掌拍断了方婆的脊柱,人当时就没了呼吸。姜正淡漠的瞥了一眼,连尸身都不愿意收,抬脚就要离开。
“姜大人,别来无恙。”
姜正脚步一顿,这声音很熟悉,可他一时间却想不出来是谁。沈妄自不远处缓步而出,他一身靛蓝长袍,发束金冠,腰系玉环,清俊的面庞此刻面若修罗,手上拖着一把尚在滴血的长剑。
“太子?”
姜正皱眉,他怎么会在此?是追着离儿来的?即便如此,为何南庆暗线那边可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沈妄一笑,说道:“大人忘了,傅谦已死,我是沈妄。”
姜正未语。他又瞧了一眼死透了的方婆,“沈公子既然还愿称我一句大人,那么想来必然不是为了这个贱婢来向我寻仇的吧?”
“大人多虑,自然不是。”
姜正说一句,沈妄便答一句,不让他离开,更不说明来意,这一来二去后,姜正明显恼火了。
他蹙眉说道:“沈公子若无事,可以去寻离儿。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同公子在此多加盘旋。”
说完,姜正提步就要绕开沈妄离去。
“站住。”
沈妄冷呵一声,转身扣住了姜正的右肩,“方婆是你的人,她既伤了姜离,难不成,你就不用付出代价?”
“沈公子,你曾是老夫的学生,亦是老夫的盟友。我不愿与你为敌,但你若执意如此,我也必不相让之。”姜正没有反抗。
沈妄三岁启蒙,便一直是由姜正亲自教导。后来巴堤之战,他历经九死一生回来,真实身份也只有姜正知晓。
姜正为了完成长兄长嫂的遗愿,为了光复姜氏振兴的大业,一生无子无女。
因为他怕一旦有了自己的血脉后,他会下意识的对姜辞、姜疏、姜离三兄妹不再上心。姜氏一族未来的族长之位,只能由长兄长嫂的孩子继承。即便
是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她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从前是,如今亦是。但想来,只要我出手时她看不见,应当也就不算插手了。
“姜大人,我只一问,这心蛊,可有解?”
沈妄一面问,一面右手袖间划落出一根细长骇人的银针,稳稳抵在了姜正的死穴之上,“你的性命,于我而言,无关紧要。但姜离的性命,却是最要紧的。给我她们姐妹二人的蛊毒解药,往后,无论你要北梁还是南庆,我借不过问。”
闻言,姜正猛的一回头。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妄,“太子殿下,老夫也算教导了你十几年。在大业与女子面前,你竟做如此选择?”说完,姜正又苦笑了一声,“罢了,毕竟是我姜氏一族的女儿,也是该有此本事。”
“疏儿和离儿身中之蛊,皆是心蛊。方婆这个贱妇恨透了她们,我也只有缓解之方。”姜正一顿,面上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殿下,你困不住我的。山水有相逢,来日方长,我们不过几日,便会再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