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沉默了一阵。
他明明给巴鲁下过命令,鹿城的百姓和将士一个都不许杀。这个狼崽子,以为劫持了疏儿便万事大吉,可以桎梏他这个狼主了吗?
“该我认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反悔。该去死的,我一定双手奉至姜二姑娘的面前。”
“最好如此。”
洞内极深,姜离一众人一处一处的细细搜查了过去,满地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赵沉落跪在一位老者尸身的面前痛哭。
“发财。”姜离忽然出声,她的声音低哑,“是不是没有看见赵牛?老黄牛的尸体也不在?”
发财点头:“赵牛那小子一身的好功夫。”说着,他一下想起了什么,神色激动道:“对了姑娘,黄色花红,黄色花红是赵牛放的!”
“什么?”姜离蹙眉,“花红讯息不是只有沈妄手下之人才会用的?”
一旁的赵沉落答道:“我们离开南庆长安之时。沈掌印怕你不会听话,即便是遇了险境也只会自己扛着,死也不会找他搬救兵。所以,就给了我和赵牛一人一个花红,只要放出,他手下之人会立刻通知到他,他立马赶来北梁。”
沈妄的心思,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深。
洞内打斗痕迹明显,出手阴狠凌厉,绝非是普通的百姓和兵士斗殴,赵牛不在,或许是追了北境蛮族而去。
至于去向,只会是鹿城。
这孩子心性单纯,有仇必报,千万莫要上了巴鲁的当啊。
“瞧这伤口和刀法,的确是我北境军士无疑。”边野查看了一番伤口,扭头道:“姜二姑娘,巴鲁的命,送你了。”
姜离回头,眉目冷淡,“你可有办法助我进入鹿城?”
“自然有。”边野挑眉,猜测道:“你莫不是想要去刺杀巴鲁?”
“刺杀?那就太便宜他了。”
姜离缓步走去,定定地立于边野面前,二人四目凝视良久,姜离忽然眉眼一弯,笑得甜美。
这一笑,边野顿时僵住了。
对面的这个,简直就是疏儿的翻版。
然而,下一秒,边野就知道了姜离不仅长得像姜疏,性子手段也像极了。
只见,姜离出手迅速,她一把擒住了边野的喉口,逼着他张开嘴,丢了了一粒不知名的丹丸进他嘴里。
丹丸入口即化,姜离是一脸得逞的笑容,待确定丹药再怎么样也不会被吐出来之后,才松了手。
边野捂着喉口,诧异的瞧了一眼姜离,只是有一点奇怪,他不仅没有发脾气,还问了一句:“这是毒药?”
“自然是毒药,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给你吃糖豆?”
姜离一笑,“三日之后,你若没能服下解药,那么巴鲁便可以如愿以偿地不费一兵一卒继承狼主之位了。但是,只要这三天里你帮我救出阿姐,杀了巴鲁,夺回鹿城,我保证给你解药,北境的土地,依旧还是你的。如何?”
边野微叹了口气,他总算知道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意思了。
“不是说了帮你入鹿城吗?还下毒?”
姜离抿唇,“你觉得,我信你?”
这一家兄妹三个,警惕心是一个比一个重。他道:“成吧,答应你就是。除了答应你,似乎也没别的什么办法。”
“知道就好。”
姜离扯下腰间的一块璎珞玉佩,塞进了赵沉落的手中,“沉落,你还记得赵三吗?”
“记得。”
“我算了算日子,他今明两日,一定会到。”
赵沉落不解,“赵三来有何用?”她顿了顿,“他......带了兵马人手?当时咱们藏在苗穗庄的那一波人马?”
“正是。”
姜离神色严峻的嘱咐道:“我和那个男的去鹿城。你与发财就在此等赵三,我这一去,北梁与北境必定开战,京都那边正逢皇位更迭大乱,官员们全在自顾不暇,肯定是管不到此处。鹿城沦陷,江州、朔州一众便是岌岌可危,故而,此战,不能退,必要迎。”
“我明白,你要小心。”赵沉落眼含血泪,“无论如何,留住自己的性命。”
......
北梁,京都
张誉之死在北境侵略的消息之下被一笔带过,朝中大臣都只在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皇帝姓张,只要北梁江山能保,那便一切大吉。
兵部尚书孙大人跪俯在殿下,声泪俱下。
“陛下!您初登大宝,连祭天宗庙之礼都尚未曾行过,万万不可轻起刀兵啊!北境终究只是边陲小族,咱们北境百万雄师,何必同他们计较?区区一个鹿城而已,便是让给他们,换来一段时日的太平,又有不可呢?两国开战,劳民伤财,只怕一场战争打下来,不知要损失多少性命才够。”
“战也不战,便要退?!”
鸿胪寺卿陈大人怒目而视,斥道:“户部每年拨了那么多银两去兵部,结果北境蛮族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孙尚书却要割城求和?”
“你懂什么!”孙尚书当即驳斥他道:“你会说话吗?什么叫割城求和?这叫权宜之计,陈大人是言官,在书袋子里泡惯了的,哪里会知晓战争的可怖?再说了,萧氏一族父子皆亡,朝中领将之人寥寥无几,鲁莽出兵只会增加损伤。”
孙尚书呵呵冷笑了两声,皮里阳秋的暗讽道:“敢情,陈大人动动嘴皮子便要开战,用的却是百姓和将士们的血肉去铺前路?”
“你血口喷人!我不将将士性命放心上?”
陈大人痛心疾首道:“你别以为老夫看不出你那点子龌龊心思。你就是想为萧氏逆贼复仇,才故意让陛下不可出兵!陛下初登帝位,天下未定,若此时只知守城,无视边境将士百姓,甚至不战而退,北梁上下军民哪一个会服?!孙鹏!你敢不敢指着天,对着地的发誓,你方才的一言一行皆是为了北梁,为了陛下,没有一点私心利用?你敢不敢?!”
“够了!”
张臣怒吼一声,“萧氏一族乃余孽!朕宁可御驾亲征也绝不启用他们!整日里就知道吵!全是屁话!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这时,一直静默于一旁的姜辞跨前一步,他腰杆笔直如松,目光如炬,“陛下,姜氏一族,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