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风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水一般,沉重的难以提起。
这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的,是沈妄,一定是沈怀谦!
姜离猛一回头,见到的,却是冷风横扫,雨点逐渐被雪花漫卷,过道两边的门帘被掀起,她的衣袂一角翻飞作响。世间一切,静谧异常。
没有人,空荡的街道上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姜离探究不到结果,神色落寞的转身之时,又有一道喊她名字的声音响起。
“姜离!”
姜离再次扭头,只见一簇明艳红色自身后远处飞奔而来,她老远就冲着姜离招手,是杨镜。
她三两步就跑到了姜离的身侧,忙问:“我眼瞧着你从皇宫里出来的,追了你好久才追上。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出宫时刻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还有我爹爹和陛下,是否如你布置的一般无二,我爹爹是和陛下在一处的对不对?他没有事的对吗?”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提问,姜离选择一个都不答,她一把抓住了杨镜的手,“你方才喊我了吗?”
她不会听错的,沈妄那狗东西的声音,她听了几十年,怎么会不记得?再说男子声音和女子声音差距这么大。
除非......是她幻听了?
杨镜愣怔的点了点头:“我......我,我当然喊了啊。”
“你过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姜离还是不信这个邪,继续追问道:“就一个男子,可能是孤身一人,也可能身边带了一两个随侍。比我们年长六七岁左右,面色寒冷的那种。”
杨镜没答,神情焦灼的伸手探了姜离额头上的温度,接着又收回来探了探自己的,嘀咕道:“姜离你怎么了呀?这也没烧啊,咋还在说胡话呢?”
姜离:“......”
好吧,或许真的是自己幻听了。
“没事。可能......可能是我听错了。”她扯着杨镜的袖子回头向前走,点点碎碎的雪花飘落在了她们的肩上,“我没受伤,你爹也很好,放心吧。方才在宫里,我去见了张君,他自尽在我的面前......”
另一处昏暗的廊道拐角处,沈妄一把扯下了长命捂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长命你疯了?现在都已经敢动手捂我?你是不是嫌命太长?说话呀,是不是?!”
长命认怂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拼命摇头。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啊!公子您就是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长命畏缩的撅着嘴,连声安抚道:“您冷静冷静呀,咱们出来长安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说好了吗?您和奴婢先快马赶来,使团车队随后,我们只要确保小祖宗平安无事就好,使团没有抵达京都,就一定不能暴露身份的。”
两国来使,从未有什么先行随后的。再说,沈妄是冒名顶替了鸿胪寺卿丁择的身份,这位丁大人是个外交名人,说不准就有官员认识。
沈妄和长命是不眠不休赶了五六日的路,跑死了十几匹价值百金的千里马,这才活生生将原本半个多月的行程提早到了五六日。
“这......”
沈妄一噎,刚才,似乎的确是自己冲动了一小下。
出长安之时,他曾答应过仁晏帝傅谦,他和长命不随使团一道,先行快马去北梁京都。
长命看着冷静下来的沈妄,小心的又说道:“公子,先不说咱们隐姓埋名的进入北梁京都会不会让北梁对南庆生疑,就说这这北梁朝野上下,且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小祖宗呢,如果咱们贸贸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说不定会为小祖宗招惹出来更多的麻烦。这样。岂不是害了小祖宗吗?您说,对吗?”
长命知道,不管是使团的危难还是南庆的礼节,沈妄都不会在意一分一毫。
只有事关姜离,他才会听进去。
“好。”半晌后,沈妄终于点下了头:“我......就远远的守着她便是。”
......
姜府
正堂之内灯火通明,就连小厮婢女们都扛不住一个个的去睡了,但府中的几位主子还是一脸发愁的坐在堂内。
李遂宁挽着妇人发髻,将茶炉上温这的茶水给两侧的姜辞和姜疏添满,“外头下雪了,你们两兄妹都快喝些茶水暖暖身子吧,今年的春天估计来的更晚。”
“阿嫂这话,似是意有所指。”
姜疏端起了茶盏暖手,眼眉低垂,缓缓道:“春天至少还能来,就怕再无春日可盼。我们回京之前,想过朝政绝对不会多么的干净明朗。可怎么也是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田地,北梁朝堂就和这冬日一般,总也望不到春日,望不到希冀。”
姜辞将手边的汤婆子递给李遂宁。
他说道:“先回屋吧。杨镜出去打探消息,我和疏儿是一定要在这儿等她回来的,你别跟着我们熬鹰似的熬,快去歇息。”
李遂宁摇头,坚定道:“不要。你做什么非赶我走?我
既然嫁给了你,阿离是也唤我一声阿嫂的,我就要在这里要等她的消息。莫说一晚上了,便是十几二十个晚上我也要等下去。”
“我哪有赶你走?”姜辞不免失笑,“行,是我的错。快坐下吧,一块儿等就是了。”
“阿兄。”
姜疏忽而出声唤姜辞。姜辞抬头,问道:“怎么了?”
“我还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凭张君、张臣二人就可以控制整个萧氏一族吗?”姜疏紧拧着眉,她这一日想了很多很多,几乎把这十几年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从头开始捋了一遍。
“萧氏虽然声名狼藉,但他们毕竟是名副其实的北梁战神,被一对血脉尚且不明的兄弟吓成这样?我不信。除非......”
姜辞顺着姜疏说出来的思路去想,接话道:“除非,张家兄弟的手上有一样东西,让萧氏一族都惧怕不已,不得不听其号令。”
“可萧氏在朝多年,一手遮天惯了的。只怕是除了陛下,谁也不怕。”李遂宁奇怪道:“既如此,能让他们心生畏惧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