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杀了她的从来不是臣妾,是你!张誉!是你杀了他!是你让她怀孕,是你让她生子,是你做不到雨露均沾却还要娶满满一院子的侧妃小妾通房!”
“砰!”
张誉被激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抬起一脚便踹向了萧皇后的心窝处,一下踹出去了两米远。
“陛下!”
喊的人是姜离,她一直观察着,眼疾手快的在萧皇后就要撞上桌子的时候拉了她一把,“陛下,皇后不可杀,您不要失了神智。”
“你提醒的对,是朕失态了。”
张誉抹了一把脸,强压心中滔天怒火,平静了几秒后,他转头看向杨镜,吩咐道:“你回去后,要将今日凤仪宫之事一字不差的告诉你父亲。三日后的百官金殿朝见之上,朕要见到一份谁人看了都不会起一点怀疑的废后诏书。”
杨镜立即躬身:“是,臣明白。”
“姜离。”
张誉负手闭眼,姜离上前一步,“陛下,臣在。”
“朕会给你派一队车马,将萧氏带走,严加审讯。今日,你做的很好,朕心甚慰。”
“谢陛下。”
张誉又道:“和萧家殊死一搏之日将临,你要尽快摆脱姜离这个身份。四日之后,是个良辰吉日,朕会钦定这一天为姜辞和李遂宁的大婚日。你也莫要忘记答应过朕的,待姜辞成婚之后,姜离这个人,便不能存活于世了。”
姜离默了一瞬,旋即还是低头一礼:“臣明白。”
“甚好。”
......
回去的路上,杨镜没有去问姜离和皇帝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北梁之下存在着一潭深渊巨口,而且正在逐渐扩张,慢慢的想要将所有人都给吞噬进去。
陛下想要覆灭整个萧氏一族,为了德宜姑姑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嫡长子报仇。百年来,皇家与三大氏族之间的关系是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陛下、萧家、姜家都牵涉其中,那么杨家呢?
陛下方才还特意嘱咐了要爹爹写一份提议废黜皇后的奏折,是不是就想通过这份奏折达到扯杨氏下水的目的?
杨镜越想越慌乱,袍角被攥的皱皱巴巴。爹爹和叔伯姑婶们年纪都大了,兄姐一众皆是成了家,有了后代,夫妻和睦,若此时杨家罹难,将会是泼天之灾。
“别瞎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迎面而上便是。今日凤仪宫内,你听清楚了吗?”
姜离一直靠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那一箭虽未伤了心脉,但她为了多流一些血,看上去更吓人还是故意往深了下手的,以至于现在脸色白的像死人。
杨镜点头:“听清了呀。陛下因为德宜姑姑的死一直迁怒于萧皇后和萧家,太子竟然也非皇子。太离谱了。”
姜离一愣,好的,她没懂。
“离谱的是你。陛下并非是要铲除萧氏,他的目的,一直都是三大氏族。”
“什么?”杨镜不解。
姜离挪动了一下位置,慢悠悠地说道:“德宜皇后之死的确是陛下想要弄死萧家的第一个原因。但究其根本,我不太相信陛下是一个如此重情之人,我们虽看不上萧氏一族,但不可否认,战神萧氏的旗帜只要伫立在北梁一日,无论是南庆,亦或是北境都会心有顾忌,不敢来犯。”
杨镜抿唇皱眉,顺着姜离的思路去猜测:“你的意思是,陛下打从十几年前起,就有想灭了萧氏一族的心思?可关咱们两家什么事?”
说着,杨镜又觉得有些不妥,便立即改口道:“不对,你家自先帝驾崩之时便身负重罪,活下来的兄妹三个又个个都是狠心绝情的鬼才,想要除了你们也是理所应当。但我杨家可是世代忠......”
话说一半,杨镜便察觉到了姜离那要活剐了她似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萧家之罪,该我们什么事?若要说德宜姑姑之死,那我杨家还是受害者呢。”
姜离道:“诚然,灭萧家起因是德宜皇后,但人心易变。陛下的情绪沉淀发酵了十几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他心中,削世家,固皇权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德宜皇后之死。”
“自太祖爷以来,北梁皇帝的一生有大半的日子都在努力和三大氏族保持平衡。当年姜家站错队,陛下正好顺势灭族,可他没有想到,十多年后的萧家会嚣张至极,而文臣杨家一心避祸,毫无斗争之心。”
姜离笑了一下,动作扯到了心口的伤,不禁皱眉吃痛,“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姜家再次请回北梁的历史潮流之中。代表军权的萧家首当其冲是第一个死,待姜家变成一条独属于皇帝的鹰犬之后,接下来便是杨家,一个都逃不掉。”
萧、姜、杨三大氏族分别代表着军权、监察、文坛。
张誉不是昏懦之君,他要将三者一一铲除、驯化,他现在就像一个被束缚了的人,需要用萧氏的军权做手脚,用杨氏的文坛积声名,用姜氏的监察定天下。
杨镜觉得自
己的心好似被狠狠一撞,震的头脑发昏。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杨镜扭曲着脸,“三大氏族存在了百年,一直好好的,怎么偏偏就咱们这位陛下容不下呢?萧氏有反意,除了萧氏便是,何必......”
“因为萧家若除,三大氏族互相制衡的局面就会被瞬间打破,到那时,要么是你杨家只手遮天,要么是我姜家称霸朝堂,总归是轮不到陛下的。”
姜离又重新闭上了眼,身体随着马车的行动而轻微摇晃,“杨府快到了,这几日我还有事,就不见面了。四日后,我阿兄成婚,给你送帖子,一家都来。”
话音刚落,车马停下。
前面驾车的小内监高声喊道:“杨少主,杨府到了。”
杨镜低头‘嗯’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她从腰带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塞进了姜离的手里。
“给你止痛的。”杨镜抬眸瞧了她一眼,“瞧你一路的话这么多。怕不是担心伤口太痛,以至于在我面前龇牙咧嘴,这才叭叭叭的说了那么多吧?”
姜离一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