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知,姜、杨两家竟何时结成了联盟,如此同仇敌忾了?”
庙外来人是萧浮白。
这寒冬腊月的,他仍是一身单薄白衣。眉目温润,嘴角带笑地说道:“我大哥是个粗人,若论嘴上功夫定是说不过三位的。新春佳节,不宜结冤,今日之事,不如就此揭过,往后也好相见。”
看着他,杨镜一皱眉,“你大哥?你哪位呀?”
姜离说道:“萧浮白,庶九子,为萧家五姨娘所出。”
萧浮白微微点头,整个人永远都是那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他道:“萧氏浮白在此,代我大哥向姜少主与疏姑娘致歉。”
“萧浮白?”
杨镜将自己的记忆全部搜索了一遍,完全没有听过。不过也是,萧家二十多个儿子呢,有一个没听过的也正常。
然而,萧浮蓝对于这个赶来营救自己的弟弟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厉声训斥道:“滚一边去!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吗?!”
萧浮蓝冷笑着。
“杨镜,我有官职在身,离开北梁尚有说辞可言。但你呢?擅离京都,就不怕被陛下知晓,治你杨氏满门之罪吗?”
“怎么,就你有说辞?”
杨镜才不怕萧浮蓝,她双手环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本少主之心乃是为国为民,陛下理应褒奖,有何理由要来治罪?”
闻言,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杨镜。
“前日白天,本少主正在华云门逗蛐蛐儿呢,一抬眼的功夫就见到一丑不拉几的,还少了条腿的黑毛狗跑了出去。本少主这心想着,完了完了,这一定是条疯狗!若是咬了我大梁子民可怎么是好呢?”
这条黑狗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萧浮蓝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于是,本少主便舍己为人,大义当先的跟了上去。谁知道这条瘸了腿的黑毛狗还挺能跑,一下就跑过了南北边界线,本少主又想了,天下之大,人人平等嘛,哪怕是咬伤了南庆百姓也不好呀。”
说着,杨镜忽地一笑,笑得如向阳花开,极其灿烂:“结果,真是老天开了眼,瘸子狗千里迢迢的赶来,没咬着人不说,还被姜少主给砍了一刀。瞧着大过年的,真是喜报连连呢。”
萧浮蓝实在是气愤难当,即便知道杨静这是在故意激怒却还是忍不住,他拖着手上的长刀就要挥舞上去。
“大哥!”
见状,萧浮白立马出手制止,警醒道:“若只有姜家姐妹在场也就罢了,杨家这个混世魔王可不是好惹的,姜离和姜疏更不是善茬。总之今日的仇怨已然结下了,等回到了京都,害怕没有机会报今日之仇吗?”
然而,萧浮蓝一点也不念萧浮白的好。
他一甩手,推开了萧浮白,斥道:“忍忍忍,就你能忍!活该父亲大人将你丢在别国都城不管不问十几年。萧浮白,你别摆不清你自己的位置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庶出的贱生之子来多嘴多舌了?”
萧浮白默默低下头,紧咬着后槽牙。
“是,是我多事,还望大哥谅解。”
萧浮蓝不屑的冷哼一声,继续鄙夷道:“庶出的贱生之子,果然是一副天生的软骨头,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姜离、杨镜。”
萧浮蓝一字一顿,满含怒意的念着他们二人的名字,“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来日,定会百倍、千倍的报回来。”
杨镜当即就白了他一眼:“行啊。到时候,本少主一定会给你多多的烧些纸钱。”
“姜疏,尤其是你。你不是从来看不上我吗?但我,非要娶你不可。”
不待姜疏开口,身旁的姜离上前两步,挡在了姜疏身前,他抬眸,对上了萧浮蓝的目光。
她神色凉薄,眉间暗含愠怒,她一字一顿说的极其狠戾:“萧浮蓝,一年之内,我会让萧氏一族彻底消失于北梁国土之上。”
萧浮蓝愣了一下,旋即仰头大笑。
他轻蔑的扫了一眼姜离,挑衅道:“杀我?就凭你?就凭你们现在屁也不是的姜氏一族?哈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姜离!你听好了记住了,一年之内,老子定会将你斩于刀下!”
姜离微微一笑,声音轻和却坚定:“要赌吗?”
“赌?好啊!赌!”此刻,萧浮蓝的身心全被怒火焚烧,“你当我会怕你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不成?”
姜离永远是那样一副镇定的样子,言语轻飘飘,却掷地有声:“你若输,便去死。”
“呵,你以为,你真能赢?笑话!姜疏,好好准备后事吧,一年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妹妹了!”
说罢,萧浮蓝大笑着,一瘸一拐的扬长而去。
见状,萧浮白也不再多做停留,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白瓷瓶放在地上。
他说道:“疏姑娘,外面那个侏儒杀手是中了毒才会被我大哥打伤至此,这是解药,每日一粒,连服三日便会无虞。三位,告辞了,我们京都再见。”
就在萧浮白转身之际。
姜离倏然出声,她道:“萧九公子,你真的甘心吗?”
萧浮白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他一笑:“甘心,如何会不甘心呢?他是嫡长子,本就应该他继承少主之位。”
“你我皆是熟读史书之人,所谓任贤举能,上至皇帝,下至官员都该按照这四个字来进行考校查问,嫡长又如何?”
姜离微微眯着眼,她要将萧浮白心底的那一股子可怕的欲望全给勾出来,她继续道:“萧九公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一落地,萧浮白的眼睛明显一亮,他抬起了头,目视前方。
他五岁时,阿娘被当家主母苛待,活生生饿死在了后院,直至身体腐烂才被小厮发现,一袭破布裹了扔出萧府草草了事。
他八岁时,七岁的弟弟被萧浮蓝喊去了校场,当作人形移动箭靶,一箭射穿了脑袋,身死当场。
他十一岁时,年仅十岁的妹妹被送去给八十二高龄的燕王做通房,哭的声嘶力竭,一夜之后,尸体出现在了乱葬岗。
半晌后,萧浮白扬起了一抹苦笑,他叹道:“是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姜少主,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