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笑了。
姜离继续道:“我瞧着,那个傅谦,应当是假的。”
虽然沈妄说了是真的,但昨日她亲眼见过之后,便觉得真正的仁安太子绝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假的?”姜辞疑惑地问道:“阿离,你还记得傅谦的样子吗?”
姜离摇头:“不记得。”
“但我记得阿兄和阿姐曾经说过,仁安太子傅谦,是傅氏皇族百年来唯一一位有帝王之气的人。但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姜离鄙夷地摇着头:“畏畏缩缩,左顾右盼,装也装不像的模样,便是长命和百岁看着,都比他有帝王气。”
姜疏想了想,说道:“若这个傅谦是假的,那么和萧家应当没什么关系。看来萧浮白只是想要推傅证上位,只不过咱们家妹妹先下手为强,矫诏圣旨推了傅谦登位。”
“阿兄,阿姐。我们去北梁吧,现在就走。”
姜辞一愣,“现在?”
姜疏明白姜离心里在想些什么,点头应和道:“阿离说得对,咱们现在就走。今晚长安一定会生变,总归,陛下已经敲定离儿的生死考核顺利完成,再待下去,恐会再次被牵扯其中。只要回到北梁,咱们才能知道萧家真正的目的。”
“是啊公子。”符三七也劝道:“如今北梁的立储之争一触即发,咱们久不在京都筹谋,只怕萧家和杨家,都要肆无忌惮了。”
姜辞本是想悄悄入宫一趟,看看这位仁安太子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傅谦。
但现在.....
“好吧,装车,启程。”
皇宫,司礼监
长命收来了黑鸦传信,。
他开扫了一眼后便快步走到了沈妄的身旁,双手递上信条,禀道:“掌印,下边儿来报,说小祖宗那边已经知道了文王就要起兵逼宫之事,他们应该是不愿意再趟这趟浑水,连除夕也不留了,打算立即出城。”
沈妄没有看,他接下,从烛火上过了一遍,直接扔进了火盆。
“长命,你说,她会来吗?”
闻言,长命愣了一愣,他从小就跟着沈妄,二十余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掌印这样不自信的神情。
他重重点头,确信道:“一定会的。”
“好,那我等她。”
......
时过午时,东西南北四大街市之上全是热火朝天的贩卖叫喊之声,火红之色搭着白雪银装,煞是好看。
“文王起兵!替天行道!大庆百姓速速退让!违者杀无赦!”
一阵接着一阵惊乱的叫喊之声响起在了长安城的各处,笑声蜕变为了哭泣,安详转变为了战火......
刀剑掠夺性命的声音响起,火红的不再是窗花和灯笼,而是滚烫的鲜血,鲜血洒白雪,炽热又刺眼。
与此同时,宣化门外
他们一共是三架马车,五辆拖车,其中一辆专门拖着老黄牛。一行人十分晃眼。
姜辞微掀车帘,细观前方:“不管了,直接杀出去,拢不过也就这区区二十几个守卫罢了。”
“阿兄别急。”
姜离按下了姜辞,说道:“我来。”
说完,姜离就让在外边儿驾车的池越策马上前,快至宣武门时,果然被守卫拦下。
姜离掀开车帘,神色不善的厉声道:“瞎了眼了?不看看是谁就拦?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皇,皇后娘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娘娘恕罪!”
二十几名守卫立马下跪磕头,他们是皇城司的人,沈妄待姜离的不同之处,众人皆知。
姜离冷声:“让开。”
“是!”
一行人很顺利的就通过了宣化门。
守卫统领松了一口气,手指翘起了兰花指,声音也尖细了起来,他侧首吩咐道:“快,给掌印和秉笔传信,就说姑娘已经离城,可以放出消息了。”
......
马车里
姜辞忽地一笑:“还以为今日要动手见血了呢,没成想,阿离只要露个面便成了。”
“阿离,他们是皇城司的人吧?”姜疏问道。
皇城司隶属于兵部麾下,只有皇帝和指挥使能够号令,就算姜离还是大庆皇后,他们也不该如此听话。
“是。”姜离点头,她猜到了姜疏在担忧些什么,于是解释道:“皇城司是沈妄手下的,他们不会伤我。”
姜疏心思敏锐,她追问:“沈妄?又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
“对。”
姜辞和姜疏相视一眼,沈妄此人,恐并不简单。
就当姜疏想要细问之时,马车上忽然传来一阵乌鸦的哑叫,姜离马上掀开了车帘,果然,一只通体乌色的黑鸦停留在了她的面前。
“小白?”
闻言,姜辞咳嗽了一声,就这玩意儿还能叫小白?
见到它,姜离不禁呼吸一滞,小白从来都是远远地跟着自己
或者沈妄,除非有一方遇到生命危险,它才会飞去找另外一个人。
那一夜,姜离在苗穗庄为了追带走赵子攸的两个北境侏儒,生死一线之机,沈妄就是靠着小白才能这么快就找到姜离的。
沈妄,出事了?
旁边有几个逃出长安的百姓正在劫后余生的讨论着。
“听说了吗?文王起兵逼宫,把司礼监那位权势滔天的沈掌印都给抓了去,说是要祭旗!”
“啊?这位沈掌印可是手握司礼监和皇城司两处啊,文王殿下一向没什么声音的,怎么会能斗得过他?”
“这谁知道呢?总之啊,阉宦就是阉宦,哪里能长久的了?”
姜离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她一把扯开车帘,言语看似镇定却隐隐透着颤音:“阿兄阿姐先行一步,在北边的天一寺等我就好。”
姜疏扯下了门帘,一字一顿道:“阿离你清醒一点,长安现在战火纷飞,你去就是送死!”
“我不在乎!我就回长安看一眼,只要看一眼就好。”姜离满目忧心,眼眶微红,语速极快:“一旦确认了他平安无事,我马上就走!”
姜辞一把拉住了姜离的手腕,厉声道:“阿离不准去,自宣化门而出之时,庆国长安之事便已全部与你无关了。你是北梁姜氏的少主,去救南庆的司礼监掌印,这算什么?倘若被陛下的眼线察觉,到时候你该作何解释?”
北梁帝一向多疑,姜离的这一举动,落于他的眼中,一定会成为催命符!
“阿兄......”
姜离竟然落下一泪,她道:“我......我喜欢他,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一定要救他,你让我去!我只要救下他的命就好,我求你了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