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宁眸光阴冷,破碎的挤出几个字:“原来…你竟…记了这么多年。”
记了这么多年,在今日终于报复了她。
好啊,她的好妹妹,可真是好深沉的心思!
孟昭歌平静道:“我何止记了这一件。”
孟常宁眼底一滞。
“你…你还想…还想干什么。”
孟昭歌笑:“你猜猜。”
她不再多言,直起身子,风轻云淡地往后退了两步,瞧着孟常宁慌不择路的样子。
为何要告诉她呢,不如慢慢折磨她。
孟昭歌忽而道了句:“不如让我来数板子吧。”
兰妃道:“允。”
孟昭歌似笑非笑地盯着孟常宁。
她想做什么?
孟常宁心头震了下,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嘴唇颤抖着,“不……”
“一。”
然而,下一刻,孟昭歌的声音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板子还是一下下落在她身上,任何人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孟昭歌神色如常地数着,“二、三、四……”
孟常宁瞪大双眼,如同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倒数。
孟昭歌…竟然如此狠毒!
先前她挨的那十下算什么?难道孟昭歌想活活打死她!
孟常宁咬紧牙关,一双素手痛苦地抓着大理石地板,指甲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可她偏偏不敢骂孟昭歌了。
因为兰妃默许孟昭歌的所作所为,甚至笑了,夸赞孟昭歌:“做的好。”
说完,便以累了为由独自回了殿中。
孟常宁的指甲被她自己划断,已是恨之入骨。
贱人!全都是贱人!这两个贱人想要杀了她!
她额头青筋凸起,双眼红肿含泪,愤恨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流到她的嘴角,可她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要更多的血,她要孟昭歌身首异处,皮肉为花肥,枯骨为狗食,她要她不得好死!
今日之辱,她孟常宁铭记永生!
而最后,已记不清楚被打了几下的孟常宁,模糊间,仿佛听见孟昭歌的一声呼喊:“姐姐?”
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此时的板子,才刚刚打完第十五下。
孟昭歌叫人停下,静静地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旋即吩咐道:“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说人伤势严重,要最好的药。”
一名宫女道是,匆匆离开。
“母妃!”孟昭歌回过身,一改方才的冷静,慌乱不已地冲到房中。
“姐姐已经晕过去了,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若叫王爷知道了……”
兰妃还在小憩,被她惊醒,不由得骂道:“废物,你害怕什么?她是因为伤了本宫才被责罚,说出去谁敢置喙。”
“瞧瞧你这样子,如此怕事胆小,本宫到底要你何用。”
孟昭歌低下头,红了眼圈:“儿媳只是怕王爷,王爷不喜欢我,只喜欢姐姐。若叫王爷发现…他会打我的。”
兰妃一听,表情有些凝重:“除去那一巴掌,期儿还打过你?”
“这……”孟昭歌梨花带雨地低头,小手局促地揪着衣袖,不敢说话。
兰妃好像明白了一切。
她两眼一黑。
这事若传出去,对儿子名声有大影响。
兰妃害怕孟昭歌说出去,连忙扶住她的手,将髻上的云凤纹金簪给她戴上。
“期儿一时被那狐狸精蒙蔽,你切莫生他的气。等他回来,本宫说他。”
孟昭歌怯生生地点头,又是含泪:“多谢母妃做主。”
这时,宫女请了太医回来,又进来请示兰妃,问孟常宁该如此处置。
兰妃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略一琢磨:“先把她抬去偏殿,这几日好生照顾着,别出差错。”
宫女道是。
殿中只余下孟昭歌与兰妃主仆二人,孟昭歌试探着问道:“您不打算送走姐姐?”
兰妃冷笑一声:“把她这样送出去,外人可知道她在万安殿受伤了。不如让她好了,自己离开,反正孟家也以为她住在荆王府。”
“更何况,多留她几日,也好震慑震慑她,叫她收收不该有的心思。”
孟昭歌立马拍马屁:“母妃聪慧,儿媳望尘莫及。”
而傍晚,当孟常宁醒来时,眼前却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顿时惊慌失措。
“来人啊,来人!”她大叫着。
一名宫女不耐烦的走进来,斥道:“这儿是万安殿,不是你们孟家,不要吵闹!”
“为何不是孟家?”孟常宁惊愕道:“我都伤成这样,为何还不叫我回家?”
宫女:“娘娘说了要你留在万安殿养伤。”
“我不要呆在这儿,你给我把兰妃叫来,我不要呆在这儿!”孟常宁崩溃地大喊。
她已然被打得失了半条命,兰妃和孟昭歌竟还不放过她?
“吵什么吵,在宫中养伤是你的福分。”那宫女只觉得她疯了,皱了皱眉,转
身便走了出去。
孟常宁无助地趴在床上,咬紧了牙关。
--
当日,孟昭歌带墨环回了王府。
兰妃则特意叫方嬷嬷送她回去,表示重视。
故而,孟昭歌在接下来几日处理事务中,顺利了不少。
从前,手底下人没几个服她的,梅苑一个缺了一角的花坛,她喊了三遍都没人来修。
只因一个女人在婆家的地位,除去指望娘家,便全看丈夫和婆母是否看重她。
而孟昭歌一个都没有。
娘家不宠爱她,丈夫也讨厌她,婆母更嫌弃她。
现下,虽说兰妃也只是为了打压孟常宁才对她好点,但她的日子总算好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常宁一直被留在万安殿,宇文期也仍没从献川回来。
孟昭歌盼望着他回来,期待他知道孟常宁的遭遇后发疯。
一发疯,他就会犯错。
很快,时间到了南褚的沐冬节。
这是南褚的大节日,每年褚帝都会随仪仗队来到城楼下,举行沐冬仪式。百姓也基本都会去城楼前看热闹。
故而,东宫会在这日被撤去一半的守卫,去城楼前维持秩序。
这是孟昭歌去见太子宇文练的好机会,她等这天很久了。
在沐冬节的前一日,她去外头的铺子做了身男装。
穿着王妃的装束,太招摇,外面的人目光总有意无意投到她身上。
而穿着男装的孟昭歌,俨然成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白净书生。
孟昭歌特地到客栈换了衣裳,出门后往东宫方向走去。
入了冬,葱郁的树木叶子都开始发黄。桥边的柳树下,有个男人正骂着一个少年。
“你才来了两天,就得罪了贵客,马上去给我向客人磕头道歉,否则给我滚蛋!”
凶巴巴的,好像要吃人。
“是他自己冲过来要打我,被桌腿绊倒了。”
那少年一点都不怕,狠狠放话:“你不分是非,我不干了!”
孟昭歌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回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