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盛夏暑气正旺，像个巨大的蒸笼。
高考日。
紫荆附近的街路都被交警拦起来，马路上摆着“禁止鸣笛”的警示牌。
黄色警戒线外围了乌泱泱一群人。
有拉横幅的家长，有手扛摄像机的记者。
考生还没有入场。
紫荆是贵族学校，二代们的家长要么忙得没空来，要么让家里管家保姆代来。
不过也有亲自来送考的家长。
但不多就是了。
柳明月是尖子班的学生，平时存在感不强，但今天却十分出风头。
因为她父母亲自来送考了！
不止送考，还对她嘘寒问暖，惹得旁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柳明月平时闷声不响的，没想到她爸妈这么重视她，放眼望去，就她爸妈来陪考了。”
“是啊，看样子柳家家风挺正的。”
之前柳家出了事，把锅甩给合作对象，名声都臭了，不少人觉得柳家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现在众人对柳家改观不少。
“柳明月的爸妈看起来很爱她啊，她爸妈应该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吧？”
“当年的事情说不准就有误会。”
柳家早早就通知了媒体记者，洗白通稿都安排好了。
柳明月抬高下巴，十分享受众人艳羡的眼神。
“看什么看？”柳明月捕捉到姜杳的眼神，眼里划过一抹嫉妒之色。
“我早知道了，你没爹没妈，就连高考这样的日子都没人来给你送考，还真是可怜！”
柳明月怜悯地说。
姜杳吸完最后一口草莓奶，准确地将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
“嘭”的一声。
柳明月心尖颤了颤，语气也带着颤音，“谁让你妈死得早……”
“啪！”
姜杳眼神很冷，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你说什么？”
柳明月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眼睛瞪大，“你敢打我？！”
“怎么回事？”另一边接受完媒体采访的柳家父母春风满面地过来。
疼爱孩子的父母更容易洗白。
因为网友也是谁的孩子，也是谁的父母，更容易对柳家父母心生好感。
柳家的丑事也能翻篇。
盘算得正美滋滋的，柳明月这边就出岔子了。
柳家这种层次是远远够不上顾家的。
柳家父母过来一看，觉得姜杳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
柳父转了转眼珠子，怕得罪人，先问柳明月，“明月，这个小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柳明月心虚地抿了抿嘴唇。
心想姜杳没爹没妈的，就算到了顾家肯定也是被欺负的对象。
顾家那种门第，怎么可能看上姜杳这种没教养的乡巴佬……
柳明月可怜兮兮地瘪嘴道，“她就是乡下来的……没爹没妈……不过……”
柳父一听，心里有谱了，直接打断柳明月，“好了，爸爸知道了。”
他上下打量姜杳，长得倒是出奇地漂亮，“就是你欺负我女儿？”
姜杳眼神像看白痴，淡淡瞥了他一眼。
柳父被无视，面子上挂不下去，皮笑肉不笑道，“信不信我能让你在京市混不下去！”
以柳家的财力，折腾一个没背景的乡下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试试。”
姜杳懒懒应了声。
柳母不满又嫌弃地皱了皱眉，“还真是没什么礼数，连叔叔阿姨都不会叫吗？”
“你妈没教过你？”
柳明月冷笑道，“她哪来的妈啊，她妈早死了，说不定就是被她克死的！”
柳母顿觉晦气，“难怪呢，明月可得离她远点，沾上晦气可就不好了。”
柳明月抱住柳母的胳膊，甜甜道，“知道啦。”
天气很热，黏腻的汗水从柳明月脸上一滴一滴往下淌。
精心画了两个多小时的妆容顿时花成一团。
黑黑的眼线，又黄又白的粉底液，粉色的腮红以及红色的口红黏在一起，看上去惨不忍睹。
尤其是右脸上的巴掌印肿得小山似的。
柳明月拿出镜子刚要补妆。
看到镜子里的脸，瞬间吓了一大跳！
柳明月看向姜杳，顿时不平衡了，心里又酸又妒。
少女雪白的小脸未施粉黛，干净清透，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脸颊泛着淡淡的桃花色，嘴唇也是樱花似的颜色，又粉又嫩，漂亮极了。
利落的高马尾束起，阳光下碎发染成金色，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柳明月恶意道，“妈，你看她那张脸，都不知道勾引过多少老男人……”
柳母对这句话很敏感。
因为柳父在外面就包养了好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大学
生。
柳明月也是知道的，这才故意这样说。
往她妈肺管子上戳。
柳母目露不屑，鄙夷道，“再能勾引男人，一辈子也是养在外面，见不得光！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柳明月得逞一笑，却被少女冷淡的目光看得一惊。
总觉得她整个人都被姜杳看穿了。
更别说是这些小心思……
姜杳看了她一眼，淡淡收回视线，“小心祸从口出。”
柳母还要说话。
一辆加长版玛莎拉蒂停在他们脚边，这还是全球限量的。
柳父一眼就认出来。
心想这是哪个大人物过来了……
面上连忙摆出殷勤讨好的表情。
车门打开，一只锃亮名贵的皮鞋踩在地上，再往上，是一双西装裤包裹的大长腿。
顾云琛目光淡淡掠过站在车门前的柳父，看到姜杳时才温柔下来。
柳父一见，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不是……
这不是顾总吗！
乖乖！
要是他能搭上顾家这条大腿，柳家不就跟着飞黄腾达了吗！
柳父眼睛越来越亮，连忙掏出名片，双手恭恭敬敬递给顾云琛:
“顾总，我是柳氏集团的柳五仁……”柳父排行老五，上面还有四个兄弟，分别是大仁，二仁，三仁，四仁……
顾云琛淡淡“嗯”了声。
他没收名片，“工作上的事联系我秘书。”
今天他是来给杳杳加油的。
这可比工作上的事情重要多了。
这个柳五仁还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
——不可合作。
顾云琛看了眼手表，大哥二哥，还有顾云邺和顾云昼四人怎么还没到？
应该快来了。
顾云琛抬脚走向姜杳，温柔道，“杳杳不要紧张。”
姜杳笑了笑，“三舅舅，我不紧张的。”
想到姜杳的成绩。
顾云琛微微一笑，“杳杳是不该紧张，紧张的是我。”
柳五仁傻眼了，“！”
什么？！
顾总和这个野丫头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