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至孝,太后自然也是福寿绵长。”舒兰心里嘀咕,这冬日里的寿辰,这时候就开始折腾。面上却笑得恭顺,道。
德妃呷了口茶,放下景泰蓝的莲花八宝盏,接着道“万岁爷确实至纯至孝,更是身体力行的守着规矩礼法。所以你要记住,你是皇四子嫡福晋,谁也越不过你去。”
舒兰一惊,这才明白德妃是在敲打和提点自己。看来这段日子抱病哀伤,确实让德妃对自己有了微词。
连忙起身蹲下身行礼,道“额娘说的是,儿媳谨遵教诲。”
德妃也不叫起,继续说道“你既身子不好,养好身子、繁衍子嗣,才是正理。”
“是。”舒兰不敢抬头,心里琢磨着这德妃不愧是四大妃,果然厉害。
德妃闻言叹了口气,道“起罢,我也乏了,出宫去罢。”
舒兰闻言起身,心下不由疏了口气。乌拉那拉氏的印象里,德妃最是守规矩,便是四贝勒来请安也不让留太久的。
“儿媳告退。”舒兰也巴不得快走,忙行礼退了下去。
福珈嬷嬷上前,将舒兰送出门。
到了门口,福珈嬷嬷才小声道“娘娘知道福晋您失子心痛,可您毕竟是皇家媳妇,娘娘也是怕有心人指摘您,这才提点。”
“姑姑这是哪里话,额娘肯教诲是我的福分。”舒兰连忙道。
福珈嬷嬷瞧着舒兰面带病容,便是画了胭脂也显得憔悴,便小声道“您是嫡福晋,万岁爷最喜嫡子,娘娘也盼着呢。”
“正是这个理儿,多谢姑姑提点。”舒兰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对福珈嬷嬷道。
说着,又将手上的镯子退下来塞到福珈嬷嬷手里,道“舒兰定当铭记于心,还劳烦姑姑为我美言几句才是。”
“多谢福晋。”福珈嬷嬷看了眼手里的镯子,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并行礼道。
说完,舒兰避了半礼,这才道“额娘身边不能少了您,舒兰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扶着钟嬷嬷手出了门。
福珈嬷嬷这才转身回去,进了正殿。德妃抬眼见状,问道“走了?”
闻言,福珈嬷嬷点了点头,走到德妃身旁,躬身回道“走了,临走时四福晋还塞给奴才一只镯子。”
“可说了什么?”德妃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问。
福珈嬷嬷瞧着德妃,心下思忖片刻后,说道“四福晋想来是听进去了,知道您的好意,还特意让我谢谢您。”
德妃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又有甚可谢,只但愿她真听进去了。”
她不由想起曾经,她接连生了几个孩子。只站住一个女儿,在就是老四和小十四两个儿子。老四生下来就送去了孝懿仁皇后的承乾宫,直到孝懿仁皇后死了才又送回来。
那时候十四还小,太皇太后又病着,她整日忙着照顾孩子和侍疾,对老四难免疏忽。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疼,她是有愧的。
所以她求了万岁爷,给胤禛挑了个出身尊贵的福晋,希望能帮扶他。也是存了老四有个尊贵的妻族,能远着佟佳氏的。
加上万岁爷又重视嫡子正统,所以她是希望舒兰能振作起来的,希望舒兰能为胤禛生下嫡子,老四也能借此机会多亲近亲近乌拉那拉氏。
佟佳氏虽是康熙母族,但却是德妃心头永远去不掉的刺。
这边儿,舒兰座上马车出了宫门,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听着市井喧嚣、人来人往,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加上早间起得早也没吃什么,宫里更是吃不下去,又在宫里走了那么些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心里只盼着早点儿回去吃点东西。
“主子,可见宫里娘娘也是念着您的,您.....”您可不好在闭门不出了。
钟嬷嬷苦口婆心还没说完,舒兰便将话头打断,有些无奈地道“好嬷嬷,现下说什么也没用,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说起这个,钟嬷嬷顿时来了精神,笑道“前几日,太太着人来信儿,说早年调理身子留下不少补养方子,很是好用,过几日给您送了来,自然就不必担心了。”
“太太?什么时候?”舒兰闻言一愣,不由问道。
乌拉那拉氏的额娘觉罗氏是努尔哈赤长子,大贝勒褚英的孙子,穆尔祜之女,姓觉罗氏,原本就是多罗格格。
嫁给费扬古之后随着受封一品诰命,因此称太太。
钟嬷嬷沉吟片刻,心里算了算日子,答道“老爷如今身子骨不大好,太太每逢初一十五必去岫云寺上香,如今离着十五没几日,想来便是那个时候了。”
舒兰这时才想起来,这事儿还是乌拉那拉氏给家中去得信儿,求了四贝勒的。心里顿时哀叹起来,不由怪起了原身留下的烂摊子。
然而面上却不能显示,只能安慰自己,乌拉那拉氏出家这么多年,又在规矩森严的贝勒府,人都是会变的,觉罗氏就算是亲额娘,也未必了解自己如今的女儿。
这么想着,舒兰渐渐镇定下来,点头道“我知道了,告诉太太别劳心,我没事的。”
回了府,舒兰便赶紧着叫
人摆饭。却忘了乌拉那拉氏夫唱妇随,最重规矩。就连膳食,都是在规矩不过的蒸碗饽饽一类。
幸而她也饿了,自然就顾不上挑剔,便开始用膳。
却不想这时候儿,马嬷嬷便进来回话了。
马嬷嬷最重规矩,行礼道“老奴扰了福晋用膳,还请福晋恕罪。”
“嬷嬷言重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舒兰连忙叫起,态度倒是很好,笑着问道。
乌嬷嬷是奉了四贝勒命,管着后院儿的大嬷嬷,又是孝懿仁皇后身边的老人,自然有几分体面。
说得也自然“是后头耿格格,一早便来人传话说头疼,您不在,老奴便请示了李福晋和宋格格,给叫府医看了。却不管用,只说是疼,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哭。再问,还只是哭,只说头疼。”
如今,舒兰虽然出了房门,死了嫡子却是事实,都存着试探的心思。况且耿格格虽是侍妾才进府,却是宫里娘娘赐下的,正有几分宠爱,不然也不会巴巴儿的来找舒兰。
毕竟四贝勒府的嫡福晋,就算将管家权交了出去,这种事儿也得舒兰做主。
这些,舒兰三天里早就想明白了,也是知道的。
“既是这样,那我就去瞧瞧。病了总要看的,可不是小事。”说着,就要起身。
乌嬷嬷心里也摸不准舒兰的意思,倒也没拦着,只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她本就是因着福晋身子不好,四贝勒派来正院帮衬的,犯不着掺和这些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