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儿,体善堂
四爷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丫头们和自家福晋的笑声此起彼伏,婉转清脆的向黄鹂鸟儿似的,很是动听。
按下没让人通报,直径走了进去。
就见自家福晋站在书案前头,头上简单盘着,只几只玉簪和一直玉梳点缀,倒是和一身玫粉色的旗袍相得益彰。
正浅浅笑着,手里拿着狼毫正不知写着什么,钟嬷嬷和玉钏正在一旁凑趣儿,就连身边儿的太监也不听的说着什么,倒是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只是一见他进来,顿时熄了声,纷纷行礼,“奴才参见四爷。”
一次两次的,舒兰早就习惯了。因此只是微微一笑,便放下狼毫笔,上前见了礼,“爷回来了。”
四爷扶起舒兰,看向里头的书案问道,“福晋在做什么?”
苏培盛见状,忙又来着好些人退出去清场,心里还念叨着,这怎么都这么没眼力见儿呢,给累坏他了!
舒兰也并不在意,只当看不见一样,依旧笑盈盈地道,“这几天闲来无事,便清点了咱们府里头的产业,想着正好有间铺子闲着。便想着,左右也是放着,不如做点什么,也好多添些进项不是。”
四爷一听,不由蹙眉道,“这些事情让外头人操心就是,何必劳动福晋。”
舒兰心里头直翻白眼儿,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要不是她闲聊时候儿,听钟嬷嬷说府里头除了四爷,就只有她这个四福晋和李氏这个侧福晋有份例银子,剩下的竟全都指望着内务府分的庄子和铺面度日,就连格格和侍妾,并满府的下人都要自行负责,她才不干呢!
乌拉那拉氏的记忆里,若非有皇上补贴,还有孝懿仁皇后留下的私产盯着,并门下奴才们的孝敬,只怕早就捉襟见肘了!
因此笑了笑,只是道,“爷这是说得哪里话,哪有不操心自己家的道理?”
四爷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头一动,不由生起了些暖意。他家福晋说府里自己家,可见是在用心。
面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拉起舒兰的手走向书案,见上头写写画画都是各种图案,不由好奇,“福晋既说要开铺子,怎么都是些图案?”
舒兰暗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随即看向宣纸上的各类图案,笑着道,“我想着,如今时下用的多是枣豆或是香皂,只是到底价贵。有些贫穷人家只能用胰子或草木灰,有甚者只用清水。不如做些便宜方便的,到时候儿也算惠及大众。”
“这和这些图画什么关联?”四爷一脑门子不解,还是看向舒兰问道。
舒兰咯咯笑了起来,指着画好的花样子道,“这些啊,都是给达官显贵们用的,自然要精致些。再者,若是做成了,自然要给宫里送些才是。”
四爷一听也觉着只是小打小闹的不值当什么,且福晋刚帮了他不小的忙,自然大包大揽,“福晋既有了想法,去做就是了,有什么需要的,只让人来回爷就是了。”
舒兰一听,心说这可是你说的,心里头一喜,面儿上自然也带出来了。眉眼含笑得看着四爷,看得他耳唇儿都有些泛红。
“爷若是这么说,还真得劳烦爷一番才是。”
四爷站在一旁,听见自家福晋这般说,挑了挑眉道,“哦?”
舒兰抬头闻声抬头,就见着这着四爷这副表情。
暗自想着,真不愧是康熙和德妃的儿子,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再加上清朝马上得天下,男子服饰最是修身。四贝勒肩宽腰窄、挺拔如松,再配上这张禁欲脸,当得起秀色可餐四个字!
竟不由有些羞涩,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花痴,低声道,“我到底是个女子,再说咱们这样的府第到底不必寻常,如何能够抛头露面?”
四爷说道,“这还不好找,明儿让李德全带了来,给福晋瞧瞧就是了。”完事儿,又看了看羞涩低头的自己福晋。
心里头暗自得意,别以为爷不知福晋方才又看自己看痴了!
说完,又见舒兰半晌不说话,就这么站着,不由接着问道,“福晋可还有事?”
舒兰想了想,这才接着说道,“如今,咱们府上既还有结余,不妨买些京郊的山林庄子,到时也有些出息。且我想着,山里头山珍野味数不胜数,不妨圈起来,好生规制一番,到时候儿也能有些出息。
且如今爷又忙着差事,我也能找些事儿打发时间。”
事实上,舒兰是听钟嬷嬷说各家府上都会在京郊寺庙常年包下间禅院用来休息或是暂住,这才起了圈地买林的心思。打算直接变成一座,达官贵人游玩的会所山庄一类的经营。
且山地庄子这样不仅面积大还便宜,到时只要细心经营,不仅平日里的产出,还有房屋的租赁,山林里头四时季节还有产出。
原本,她是想用康熙赏下来安家的山林庄子的,可舒兰一经问询,却发现这些地方说是给了皇阿哥们,却都是内务府再管。
若要变动,那必须先要报备内务府批准的。舒兰想也知道不能让,便坚定了买地的心思。
只是舒兰算了算,如今府里头剩下二十多万两
,看着挺多的。可若是刨去借户部的十万两,还有平日里府中每月的花销银子不能动,剩下的也不过有六七万两白银能动而已。
故而舒兰也没提,只说要买些地罢了,想着到时候资金充裕了在建就是了。
四爷听着舒兰的话若有所思,他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皇阿哥,知道许多珍贵吃食实则都是山林产出。
譬如猴头菇、燕窝、人参、鹿茸等等,都是山林生长或是山中飞禽走兽身上取下来的,只是时下人们还未曾重视,反倒比耕地价格更加轻贱些。
便是让自家福晋买下两个山头儿折腾,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来不是耕地,二来拢共其实也没多少银子。
四爷虽说重规矩,可骨子里还是满人。且本身福晋就是府里头的女主人,给府中置办些田产经营,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想着,四爷便道,“福晋所言自无不可,只一点,不可太过劳累。”
舒兰一听,顿时笑着应道,“多谢爷,我省得的!”
四爷也不愿福晋再向从前那般,只守着后院儿过日子,原本活泼的性子活生生的带了些暮年腐朽之气。他们是年少夫妻,共艰难的情谊和曾经的情分是做不了假的,他是希望福晋好好儿的。
如今的四爷不过二十五六岁,到底不是之后的雍正皇帝,且现在九龙夺嫡也不似之后那般激烈,故而也没太多顾忌。
只是四爷却有一事想不通,当然也这么问了出来,“既然福晋想要找些事做,何不接回府里头的事儿?”
舒兰心说,你那一院子姬妾哪一个省心?老娘这才几天,看了多少场戏?再说现在她还怀着孩子,自然想要舒心一些,干些自己想干的事儿。
只是这话她也不敢说啊,毕竟照看后院本身就是她这个嫡福晋的本分,难不成还要不守本分不成?
可如今,事儿又说到这儿了,舒兰实在不想打退堂鼓,也想着给自己赚些体己银子,毕竟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情急之下,舒兰灵机一动,一咬牙一跺脚!
一脸深情的看向四爷,放柔了声音,一颤一颤的拉长了嗓子,大着胆子晃着四爷的胳膊,甜腻腻的娇嗔起来,“爷......你就应了我罢?爷最好了,也最好了....”
.........四爷,四爷登时乱了阵脚,直勾勾的看了舒兰片刻,忙念了几句清心咒,别过双眼,红着脸道,“咳咳,爷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便见了鬼一般似的,几乎是落荒而逃。
舒兰站在门口儿,看着四爷丢盔弃甲的背影,轻笑了几声,心说你倒还害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