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舒兰也在乌拉那拉氏的记忆中想起,那时候儿四爷每日早出晚归,忙着安排了大批大批的流民。
如今人家好容易安稳了,矿厂却宣布关停了。便是那些人回去了,想必田地也让那些地主豪绅侵占的所剩无几了,到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只会反应更加激烈,这根本是个恶性循环!
两人此时,虽看的角度不同,却名莫名的想到了一处。
舒兰瞧着四爷一脸沉思,正想着如何化解尴尬,就听外头苏培盛来禀,“禀主子爷,主子福晋。今儿的午膳食到了,请二位主子用膳。”
四爷这时候儿也回了神,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福晋,不由有些好笑,出了新婚那晚,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作态的福晋呢。
想着,声音也不由柔和些,“福晋身怀六甲,外头的事儿就交给爷,福晋还是养好什么最重要。”
说着一挥手,苏培盛就带着钟嬷嬷和玉钏将膳食摆上了桌儿。
却不想,舒兰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是身子是自己的,爷也不可太过辛苦。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指着爷呢。”
随即接着笑道,“我知道爷心系百姓,这本就是咱们皇室责任。可若事事都要您亲自去干,那朝廷的那些堂官岂不太过无用?”
这话一出,钟嬷嬷顿时一惊,险些将手里的碗筷掉在地上。苏培盛更是一愣,低着头不敢说话,跟聋了似的。
四爷约莫也发现两人的异样,暗道福晋和自己私话无所顾忌也就算了。可当着奴才的面儿这么说,实在有些不妥。
若传出去了,哪还有她的好儿?
不由皱起了眉,看向舒兰轻声斥道“福晋这是说得什么话?”
舒兰却临时起意,佯装不知道忌讳一般,理直气壮的说道,“这话又怎么了?管织布的叫织造;管打仗的叫将军,管盐管铁的也各有其职,难不成这些还都让皇阿玛亲自去管不成?便如府里头的奴才一般,外头难道不是?”
四爷听得看向舒兰一愣,不由跟着说了出来,“各司其职?”
自家福晋这嘴皮子......何时这么溜了?
“自然是了,难不成凡涉及社稷根本的,都要皇阿玛去管。那咱们这些为人子女,也忒没孝心了!”舒兰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道。
“噗!—”
四爷简直听得不知作何反应,刚端起来的茶就这么一口吐了出去,喷得满地都是。
舒兰瞧着有些想笑,苏培盛更是双眼直勾勾的瞧着,心说我的妈呀,到底是福晋敢说!
钟嬷嬷那更是胆战心惊,连大口喘气儿都不敢了。
眼看着吃的也摆上了桌,实在是不敢听下去了,钟嬷嬷当下就拽着钟嬷嬷。利落的退了出去。
只是四爷之后说的话,却让舒兰顾不得笑了。
只听四爷佯装镇定的点了点头,“福晋倒是说得不错,难道矿也要让人管着?”
舒兰一听反倒不敢说了,只是看着四爷。
四爷等了半晌,见舒兰仍就闭嘴不言,也是一脸疑惑。
他直觉,福晋说的话必然能叫他眼前一亮,故而有些急迫的问道,“福晋怎么不说?”
四爷原本,就是个急性子。
“后宫不能干政。”舒兰想了想,还是道。
四爷一听恍然,随即又道,“家里头没有外人,福晋只说就是了。”
整个儿天下都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说说家事又怎么了?
舒兰见四爷并无异色,便也安了安心,笑着道,“我是爷娶的嫡福晋,管着爷的后院儿。可说到底,这府里头的主子终究是爷。便如皇阿玛富有四海,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就管不得了?”
只是到底怕四爷日后忌惮防备,拐着弯儿的说出来。明清两朝,皇权集中愈发严重,帝王也更加多疑,舒兰可不敢赌。
四爷显然不满意,眉头紧蹙,有些急不可耐的道,“福晋直说就是,爷不怪罪你。”
舒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四爷这张脸,心里更是不信他说得。可不说显然不行,只得道,“那我可说了?你别今儿不怪罪,日后过河拆桥忌惮我啊!”
“福晋难道以为,爷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不成?”四爷闻言一愣,有些啼笑皆非。
心里却想着,福晋这是哪里听得闲话?不由暗自记下,看来得叫苏培盛好好儿查查了。
随即接着道,“福晋与我荣辱一体、休戚与共,你若不好便也是爷得不是,哪里来得忌惮之说?”
舒兰却心里暗自想着,你日后富有四海,心胸是否狭隘不知道,是不水融入一体更是不知道,反正老娘是个防备心重的!
只是那都是后话,只如今瞧着,四爷既都这么说了,舒兰也知道不说不行。
看着那张实在俊俏得脸,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松动了不少,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汉武帝时盐铁官营,至于我朝设召商办课,自此官督商销。商贾缴
纳引税后领取盐引,买盐及销卖均由地点而定。盐商中收盐者为场商,行盐者为运商。那为何,矿厂不能如此?”
四爷听着自家福晋侃侃而谈,心中不禁有些骄傲,这是她的福晋,满朝上下谁能比得上?!
只是细想了想,却又摇头,叹了口气道,“此法确实可行,只是盐税由来已久,前明时便在了,矿厂如今皆在各家手中,若如此行,岂不满朝怨声?”
舒兰笑了笑,心说这有什么难?
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若是这样,左右满朝大臣,又有几个不欠国库的钱,拿矿抵债不就是了?日后对或是有功之臣,与其赏赐金银庄子之类,不如赏个矿山来得实在,还能作为家业传下去不是?”
四爷猛然一愣,户部那些欠银由来已久,很多都快成了积年的坏账。心说这倒真是个办法,同时也赞叹福晋还真是不同寻常!
只是随即,一双丹凤眼颇有深意的看向了舒兰,沉吟片刻后道,“福晋倒是知道的清楚。”
舒兰见状心里头一惊,暗道果然是说多了!
只得一脸尴尬的看着四爷,讪笑着道,“实不相瞒,我娘家也欠着国库银子,这不是当初阿玛和额娘商量时听了一耳朵,就知道了么....”
娘家欠婆家银子什么的,还真是有些让舒兰说不出口。
四爷闻言一愣,当初他也确实看了乌拉那拉都统府上的欠条,心里头莫名有点儿诡异,忽然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