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已经倒是晌午,舒兰是早就饿了。
早在正厅里的时候就饿了。如今可算完事儿了,舒兰便借口乏了,也没个寒暄,直接叫散。
也不管众人什么想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是有句话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刚坐下,卸了金丝缕的宝石护甲,就赶着把江福海叫了来,“快去,让厨房做个锅包肉,再来个山海碗和酸菜鱼!”
山海碗,其实就是用用火腿铺底,摆上处理好的嫩笋;去了腥的虾仁儿;煮熟的鹌鹑蛋,另用素高汤填进去,在一整只大碗里头上锅蒸出来的。都不必放盐,就很是鲜美。
因着有地上的海里的都沾些,故名儿山海碗,这还是江福海起的,之后也就这么用下去了。
“主子如今这般爱吃酸的甜的,想来必然是个小阿哥了!”钟嬷嬷一见,笑着道。
玉钏也跟着起哄,搞得舒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红着脸嗔道,“这事儿得看天命,哪里就是我能决定的?”
“福晋人善贤德,自然天命眷顾。”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了四爷的说话声音。这时候儿的四爷还不是后来的雍亲王和雍正皇帝,说话间自然带这些少年激昂。
舒兰朝着看去,笑着道,“也今儿回来得早。”
心里却想着,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次次都搞这种突然袭击!
进门儿不让人通传,这和进屋儿不敲门有什么区别?
说着,就上前行礼。
四爷一把扶住,淡淡笑着问,“福晋今日劳累了,身子可好?”
还算有良心,可终究更在意子嗣。满人讲究多子多福,四爷自然也是。
舒兰笑着道,“都好,这时候儿想必爷还不曾用膳,不如一起用如何?”
“福晋这里饮食味美,自然是好的。”四爷一听,从善如流。最近福晋这里的膳食,确实比旁的用的舒坦些。
舒兰脸上笑盈盈的,面上微微颔首,略带着些少女才有的羞涩。原本么,今日就穿的靓丽些。再随着舒兰日益消化了乌拉那拉氏的神魂之后,身体气色也愈发的好。
四爷也不由愣了愣,似乎从来不曾发现福晋竟然这般娇美。
“要说爷来得,正是时候呢。今儿我点了山海碗,很是鲜美,爷也尝尝才是。”舒兰笑盈盈的。
闻言回神,四爷不禁感慨,“福晋会吃,也吃的比旁人得宜。”
舒兰一见就知只怕有什么事儿,只做不知的笑道,“都是拾人牙慧的东西,我不是收集一块儿,满足口腹之欲罢了,哪里担得起爷这样称赞?”
四爷却一脸不认同的看向舒兰,“怎么就担不起,若是他们都能如福晋这般不光吃的得宜,做事也条理分明、恰到好处,就好了。”
舒兰一听,咯咯咯的笑起来道,“后宅能有多大,说难且容易着呢,哪里就能和外头儿的事儿比?
再者,这满朝相公哪个不是才高八斗的,知道您拿我一介后宅妇人和他们比,那我岂不成了罪人?”
四爷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想着难道福晋未出阁时也是这般活泼的时候?随即又想了什么一般,看着舒兰道,“福晋家中,可有矿产?”
舒兰点了点头,乌拉那拉家出身显赫,这东西自然是有的。
可四爷断然不是随意就问岳家产业的人,若问了必然是有事的。想着,不由问道,“自然是有的,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四爷随即道,“今儿皇阿玛颁了‘禁矿令’,出非必要之不得采矿,广东湖南,并四川河南一带尤其,均被禁止。”
“如今京城灾民刚退,正是各家矿上、庄子招募安置的。如今若是关了矿,想必那些长工也是要遣散了。”舒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
乌拉那拉氏的记忆里对此清晰无比,三月里头黄河大水,京城灾民涌入,偏那时候儿赶上弘晖生病,乌拉那拉氏自顾不暇。
后来宫里头下旨,这事儿便由户部观政的四爷主理,这让原本苦于矿上招工的京中各家抢的如火如荼。
尽管矿上艰苦,可到底有碗饭吃。
四爷提到这个,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舒兰的说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到时候流民遍布何其多也?
心里头不有由想,人们口口声声赞颂的盛世太平,难道就是这么个太平法子?
这事儿里外里透着不对,舒兰不禁奇怪。再者说,到时候儿若因着禁矿,大量闲置的矿工闹出了事儿,身在户部的四爷如何能独善其身?
想起历史上记载的九龙夺嫡,圈禁的圈禁、夺爵的夺爵,就看现在赫赫扬扬的太子妃和直王福晋,最后因着连累死都闭不上眼。
舒兰不禁打了个寒颤,想了想问道,“按理说,皇阿玛天纵英明、勤政爱民,既允了各家矿上招工,自是知道各家开矿的事儿,户部应也是备案的才对。”
四爷起了谈性,想了想摇头说道,“外头的事儿,福晋不
知。六月时,湖广总督喻成龙疏报上奏,地方兵丁民众三百人作乱,若非其党三百余名不知姓名,只怕早就人头滚滚了。皇阿玛对此,深为可恶。”
舒兰明白了,六月时候康熙正巡幸塞外,忙着例行安抚和震慑蒙古诸王,根本不在京城。
结果蒙古没事儿,反倒是自己大后方的湖广两地出了事儿,无疑触碰了康熙帝敏感的神经,这让他如何容忍?
故而回京不久,就颁布了这么个‘禁矿令’,就舒兰看,实在有些矫枉过正。不能说有错,只是反应过激了。
“可是那么些人.....”舒兰张口,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四贝勒却是想起三月中黄河大水,皇阿玛虽命佟国维、明珠,等各八旗大臣奉旨赈灾。他自己,也领着户部,让各大臣府上响应招工。
可因流民不断,因此皇阿玛还是准了佟国维奏请,遣各部司将在京山东饥民分送回籍,河间等处饥民由李光地设法领回。
只是那些流民大部分被逼无奈下,甚至都签了卖身契。
如此,回去的人屈指可数。
当地农耕无人,各地官员为了政绩和对朝廷有个交代,自然四处征取,这里头还得算上那些蠹虫一路上贡瓜分,再加上吃进嘴里的,百姓当然雪上加霜、食不果腹。
吃不饱,自然也就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