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起身的四爷,他是体会不到李氏此刻的心情的,也不想领会。
此时也转过身去,看向李氏,淡淡问道,“怎么?”
显而易见,这是上来了脾气,没了耐心才这儿耗着了。
一双眸子满是淡漠,直看得李氏心肝儿一颤。伺候四爷多年,李氏多少也了解些四爷性子,哪里敢起什么幺蛾子?
可既开了口,又不敢说没事儿。只得微微往前挪了几步,讪笑着道,“今儿弘时还念着说想阿玛了,只是妾想着您今儿也累了,便想着问问爷何时有空去瞧瞧.....”
“既知爷累了,就都安生些。”说着就转身,二话不说地迈着大步就走了。
舒兰见着,起身送了送没说什么。转身也道,“我也乏了,都歇了罢。””
说完,不等诸位行礼,便扶着玉钏的手走了出去。
本身就怀着孩子,她是真的累了,这两日哪怕有一天是消停的?!
路上,玉钏瞧着自家福晋,小声道,“奴才瞧着,主子爷或是气了呢?您就不去瞧瞧?”
原本好好儿用膳来着,如今折腾一趟忽然就自顾自的回了前院儿,还下了那样的令,是个人都看出了情绪不对。
舒兰笑了笑,“这话也不好随意说的。”
到底,不也什么都没说么,就连发怒的表情的都没有。
“四爷气不气的倒另说,只李福晋愈发不成规矩!这说得什么意思呢,好似就她有孩子一样,整日拿着孩子做筏,当初弘昐阿哥怎么没得,谁不知道?”玉钏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只是双眼之中,带着些不忍。好好儿的孩子,不过是一阵风寒,三岁上就没了。
舒兰闻言不禁点了点玉钏的头,轻斥道,“你这丫头浑说甚么呢?”
接着,想起记忆中李氏的撕心裂肺和无尽的恨意,暗道可算知道李氏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儿了,感情是因着死了儿子,一直都接受不了。
暗道她怎么就那么难,成了一帮子小妾的保姆也就罢了,怎么旁人死了孩子都得算她身上?
这么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她也难。”
玉钏一听,顿时道,“要奴才说,她难什么?当初弘昐阿哥的病里外里透着古怪,便是呛了芦花柳絮。可好好儿一个孩子,也没有甚么不足的,断然没有那么快,连太医都不等来了就去的道理。”
“难道就没人说么?”舒兰闻言一听,问道。
此时她也想起来了,当初那孩子确实去得急了些,乌拉那拉氏还曾劝过的,只是李福晋不领情罢了。
“哪敢说啊,李福晋当初那架势,真要听了去,只怕直接就能敲鼓告到衙门上!”玉钏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随即面露不屑的接着道,“再者,不是奴才说。一见咱们爷,李福晋哪里还能顾上别的?”
正说着,迎面便见了钟嬷嬷快步走来,见着舒兰回来,一脸担忧的上前道,“好主子,前院儿灯都熄了,您怎么这时候儿才回来,可让老奴好一通担心!”
舒兰笑了笑,忙道自己的不是,心里好一通感动。
说来,也就玉钏和钟嬷嬷这样,自小陪着一起长大,之后随着陪嫁进府的家生子,便是说话也随意了些,可情分自然不必旁人就是了。
瞧钟嬷嬷和玉钏这一脸的担忧,和这几日的心疼愁苦、尽心照顾,可不就是么。
钟嬷嬷和玉钏,一个训斥一个认错,脸上笑盈盈的,就这么看着不说话。待清楚问缘由,钟嬷嬷顿时斥道,“你这妮子,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做甚?没得让主子福晋心烦!”
那时候儿李氏还是格格,四爷怜惜,总是宿在李氏屋里,乌拉那拉氏伤情不已。
可舒兰就客观来讲,一逮着主君愧疚为自己固宠,自然比一个死了的孩子重要。毕竟,孩子还能再有。
舒兰笑着说道,“说到底还是妾,没了孩子依靠,那么最重要的就是靠着爷的宠爱,在求个孩子罢了。”
想着,不由更是感慨,“连李氏这有名儿有姓儿的侧福晋,府里都要瞧着风向瞅着。可见,都不容易。”
何苦为难呢?人呐,还是贪婪的多些。朝秦暮楚,有了一就想二。
说到这儿,钟嬷嬷和玉钏都是一脸认同,钟嬷嬷夜色的老脸更是一阵欣慰,暗道福晋总算想开了。
玉钏更是笑着道,“那是,咱们爷最重规矩,谁能越过咱们主子福晋去?”
格格们不好,就算是万岁爷赐的也没用,不说皇家容不得,就是主子爷都是不能容忍的。何况,宫里头断然不会因着一个格格去分说什么,或是怪罪就是了。
回了正院儿体善堂,钟嬷嬷忙劝道,“主子还怀着孩子,老奴伺候您歇下罢!”
“是啊,可是得早早歇着。明日,只怕还有得闹呢。”舒兰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几乎快闭着眼睛,点头说道。
言语里,数不尽的疲惫和慵懒,还有愁苦烦闷。
只是这话儿没人敢接,主子爷是要上朝的,自然不能因着后院儿的儿女私情耽搁。到时候,还是要自家主子福晋定夺的。
前
院儿也是一样,
苏培盛心惊胆战,赶着伺候四爷梳洗睡下。
“苏培盛。”
烛火摇曳,听着四爷招魂,苏培盛忙上前道,“奴才在,主子爷可有什么示下?”
“明儿去告诉乌嬷嬷,这事儿听福晋发落就是了。”四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
苏培盛一听,心说这是自然的。心里也知道,主子爷只怕有别的嘱托,忙道,“嗻,奴才遵命。”
果然,四爷接着说道,“告诉李德全随时盯着,有什么事儿立刻叫我,别让福晋硬撑着。”
“奴才明白。”苏培盛心说瞧,果然谁也越不过福晋去,忙应下来。
苏培盛退了下去,四爷却闭着眼,脑子里却想着自家福晋今日的反应。
福晋今日,看着要做贤良人,拉着他去瞧耿氏。只怕也是想要打着他的旗号,好生规制一番府里头,来杀鸡儆猴。
他自己有什么要说有什么野心,连他自己都说不好,就算有也是以后的事儿。眼下皇阿玛苛刻太子,对毓庆宫日益疏远。
今日又将太子的奶兄弟凌普处置了,明珠和直郡王烈火烹油,朝堂上正是敏感时候。
若他这一亩三分地都不清净,也是在不是他想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