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树林后,江步月便在暗自思忖着,看来以后那个地方是去不得了,谢席玉或许能放过她一次两次,可要是再惹到了他,下一次只怕就不是吓一吓她这么简单了。
即使她是永安侯府嫡女,谢席玉在必要时还是会动手的,只不过这次她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往永寿堂走去,却突然被人猛地一撞,险些跌倒在地。
江步月站稳后也顺道扶了那人一把,看清脸后,认出这是西苑中的一个婢女,皱眉问道,“怎的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婢女本就像有急事的样子,如今又冲撞了小姐,更是要哭出来了,“小姐,东南角的小树林那里……走水了。”
大部分的下人都去永寿堂帮忙了,如今就只留了她们几个在西苑里,而她负责的东南角却莫名起火,若是怪罪下来,徐氏一定不会饶了她。
江步月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无妨,如今天干物燥,正是容易起火的时候,你去找玲珑与珍珠,让她们带人来处理就行,万不可让别的人看见。”
婢女看她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放心了不少,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哽咽地答道,“是。”
那婢女走远了,江步月却是半天没有动作,她转过身,隐约看见东南角有火光映天,似乎能看见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漫不经心地对着她笑。
……
这边宴席还未结束,江府的几个儿女都已经为老夫人献上了寿礼,先前因为谢席玉与江步月的几番话而冷下去的氛围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江软表面上虽是在笑着的,内心却思虑繁多,恨不得马上离席,却不得已要和徐氏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就在她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从方才便一直不见踪影的赵嬷嬷匆匆回来了,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江软一开始还不大在意,可听到后面,一时竟难掩惊讶,“此话当真?”
赵嬷嬷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千真万确,是西苑里的人传来的消息,据说此事除了三姑娘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就再也没有别的人知道了。”
江软听了,连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多出了几分畅快,她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才对赵嬷嬷说道,“嬷嬷,劳烦你去帮我给江云骁传句话,就说我身子不适,先去歇着了。”
“还有,想办法再把刚刚得到的那个消息转告江嫣。”
赵嬷嬷记下了,有些犹豫地问道,“姑娘,这么说的话,大公子会来吗?”
江软笑了笑,搁下了酒杯,“他会的。”
……
江云骁听了赵嬷嬷替江软传来的话后,便皱紧了眉头。
他犹豫了一下,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昨晚江软两眼含泪的模样,终究是对这个身似浮萍的妹妹产生了几分愧疚之情,叫住了赵嬷嬷便问道,“四妹妹往哪个方向走去了?”
赵嬷嬷松了口气,连忙为江云骁指了路。
江云骁随着她指的方向走了有一会儿,终于在回廊尽头发现了江软的身影。
他连忙叫住了江软,向她走去。
直至走到跟前,江云骁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问道,“赵嬷嬷说你身子不适,可我看你却并不像身子不适,反倒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江软叹了口气,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果然还是瞒不过哥哥。”
“哦?”江云骁知道她总是思虑过度,便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如此说来,你确实是有心事?”
江软却垂下头,像是在做什么挣扎一般,半晌才说道,“我确实有心事,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因为……这件事有关于月儿姐姐。”
江云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月儿?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话刚说出口,他就知道说错话了,他表现得那么关心月儿,这不是更让阿软难过吗?
果不其然,江软抬起头,眼中多了些落寞。
没等他安慰,江软继续说道,“月儿姐姐她好像对祖母很有意见,我听说,姐姐送给祖母的寿礼竟然是几节放了许久的线香,其中还有一些受过潮的被她挑了出来,这实在是……”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江云骁皱了皱眉,立马反驳道,“不可能,月儿最是敬重祖母,又怎么会送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他虽然对江世安有很大的意见,却对老夫人分外尊敬,江步月又是他带大的,自然也对老夫人持一样的态度。
况且,平日里江步月时常会去永寿堂陪老夫人不说,每年送的寿礼可都是全府上下最贵重、最用心的。
江软垂下眼睛,像是有些失落,“哥哥果然不信我,既然如此,那哥哥就当做没听过吧。”
她这么说,倒是让江云骁有些为难了,毕竟江软对他说这些,也是在替江步月着想,他可以不相信,但不能当面说,这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江软自己怀疑她吗?
江云骁有些懊恼,对她解释道,“我并非不信任你,我的意思是月儿不是这种人。”
“哥哥是觉得我在污蔑月儿姐姐吗?哥哥若是不信,等会儿亲自去问问祖母或者姐姐不就知道了吗?这种一问便知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撒这种拙劣的谎言。”
江软眼眶一红,转身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江云骁在原地站了许久,叹息一声,还是离开了。
不远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软正站在假山后,一脸平静,哪有一点哭过的样子。
而她的身旁,赵嬷嬷问道,“姑娘为何要讲这件事情告诉大公子?为何不当众拆穿三小姐?”
江软理了理裙子,淡淡道,“嬷嬷难道觉得光凭这件事就能斗倒她吗?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忘了。倒不如让我来当这个好人,这样,江云骁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妹妹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而且,”江软笑了笑,“真相大白后,他会对我很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