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首美?”择方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大君也莫要不好意思,这也是人之常事,只不过总听人说,大君您一颗心都放在收服三境之上,心无旁骛,不近女色,”丹华面带讥笑,“此般看来,怕不都是被蒙蔽了。”
见择方面色显然地较方才不愉,丹华心里偷偷高兴,把手上那朵粉嘟嘟的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般娇艳的花儿,爱慕也是人之常情,不必生生压着,自不会毁损您英武威严的形象。”
择方看了丹华一会儿,眼角微微一紧,丹华手上那朵花儿便一瞬间化成了粉末。
极方无风,那粉末便堪堪地浮在丹华与择方之间。
“本君如何怜香惜玉,你倒细说说。”
丹华抬手,把身前的粉末拍远了,“大君见谪荆有伤,特把绪布阁老召来,又亲自盯着他给谪荆治好了伤,罢了还要问问治得好不好,可不就是怜香惜玉?”
择方听了,转开眼神看了眼一旁那棵拼命落花的树,继而又笑了出来,“本君倒有些佩服你了。”
“好说好说,我虽见得不算多,但看得还算准的。”丹华颇有些自豪,没想魔头一向情绪不外漏,如今也被她窥见到了小心思。
择方只觉丹华脸上的笑颇为刺眼,一时来了恼劲儿,抬起了一只手,在触到丹华脖子之前,又顿住了。
丹华见状,眼睛下意识地微微眯了一下,心道,又把魔头惹恼了,怕接下来又是一顿皮肉折磨。
怎知择方顿了一会儿,又猛地收回手,恨恨地甩了一下,背到身后。
待丹华再睁大眼睛,却发现身前已没了魔头的踪影。
她在花树林里头转了一圈,没见魔头,只听魔头的声音自极远的地方飘过来,“自己走回主殿。”
声音冷冷的,冷得丹华身前地一棵小树都跟着一抖。
丹华松了口气,魔头走了,看来是不打算惩治她了。
她走到那棵发抖的小树前,摸了摸它的树干,“你家魔头可怕吧?好在你生的地方好,不必靠他太近,”转而想想,又颇有些感慨,“我本也是生得极远的……”
细看看,这片花树林倒和自己生根的地方很像。彼时每到春日,巫山上头也是这样繁花烂漫。
心中一番感慨罢了,她方才觉察到,自己手下的这棵小树,竟也没有任何生气。
她继而又一连摸了摸周围的花树,竟全然都没有生气。
花看着很真,树也摸着很真,怎的会都没有生气呢?
丹华一路狐疑,穿过了花树林,慢悠悠往主殿晃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抬头望征沱。
征沱此时看着极远,以她此刻的修行,如何都无法够到。
想想曾经她修为还有点之时,也是曾往征沱身上挂过绳子,荡过秋千椅的。
那时若能顺着绳子往上爬,兴许就能爬到征沱跟前,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到征沱里头。
丹华这么一路仰着头走路,走到主殿门口,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唉吆喂!“
眼见着丹华要被自己撞倒,朱大婶叫了一声,慌忙抬手拉住丹华。
“你这眼睛生在脖子上么?怎么这般伸着脖子往前走。”
丹华扶着朱大婶的手臂,险险站住,“征沱今日怪好看的,我多看了几眼。”
朱大婶也跟着往头上看,“这不跟平日里一个样么?”
“对了,大婶,”丹华拉住朱大婶,“小毛那面小红鼓,往日他有没有进到里头玩过?”
“说什么胡话呢,小鼓那么小,如何进得去!”
丹华听了,嘀咕道,“这个也进不去,那个也进不去,莫不是只有征沱才能进得去?”
“说什么胡话呢?”朱大婶颇为惊讶,“征沱乃极方至宝,只可远看,摸都摸不得的!”
“就没人靠近过征沱?”
便是只有寻常修为,也是能飞到征沱那么高的,难道就没人飞上去摸摸看看征沱的手感?
“现今定是没有的,往日便不好说,再者征沱脸皮儿薄,只与君上亲厚,旁人敢凑到跟前,它怕是要远远地躲开了,若躲到哪个洞里头,极方可就要黑下来了。”
朱大婶说罢,又表情严肃地叮嘱,“切不可打征沱的主意,征沱与君上一般,都是碰不得的!”
丹华听得不大走心,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去摸摸征沱,转而又见朱大婶手上拎着个食盒。
“朱大婶这是要去哪里,怎么把食盒拎出了主殿?”
朱大婶是择方的厨娘,往日里只在主殿烹菜,今日带食盒到主殿外头却是新鲜。
“这是君上让准备的药补,命我给谪荆大婚宰送过去呢!”
丹华一听恍然大悟,送给谪荆便说得通了。
今日谪荆虽是治好了伤,但看着状态却并不怎么好,怕是也需要仔细调养一番。
魔头如此怜惜美人,当然要尽心尽力,帮助她早日康复了。
“那是大事,朱大婶快去吧!免得慢了惹你们大君责罚。”
“不过送个东西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朱大婶不以为意,“倒是你,眼看着就到午时了,还在外头晃,我方才看君上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午饭可要准备得妥妥当当。“
前次朱大婶说择方心情不好,丹华去看却是极好的,这次朱大婶说择方心情不好,倒是真的不好。
一顿午饭下来,择方半个字都没有说。
丹华想着征沱之事,也吃的心不在焉。
下午匆忙裁完了纸,她便急匆匆地跑到东菲阁的顶楼露台。
站在这里,只觉得征沱离得更近,看起来只要稍微飞起来一点,便能够得到。
“征沱兄,我记得上次你甩过一根绳子下来,这次可再能甩一根来?”
丹华当初为惹恼择方的檐上舞,还是靠了征沱,才没摔到地上。
征沱仍是一脸无害的挂在天上,仿佛没听到丹华说话。
丹华又从屋子里头寻摸到一根长绳,抬手往征沱上头甩,只是甩了几十次都没挂上去。
丹华掐着腰,累得气喘吁吁。
坐在躺椅上消停了一会儿,她又蓦地灵光一闪,起身跑到屋里,把每个房间里头的褥子并被子都拾掇出来,迭成厚厚的一打,铺在东菲阁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