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天气一日日转凉,清晨竟有薄薄的雾气。
宜妃穿过雾气走入长定殿。
谢绎已能下床了:“母妃您以后不必再来。”
宜妃命宫女将红汤粥,银鱼饼,乌松菜等从食盒中拿出,柔声道:“你还是再休息几日吧,不要勉强,万一累着了又病倒,岂不是让圣上又要担心你?”
“身体好没好我很清楚,您别劝我了,眼下不是松懈的时候。”
宜妃哪里不知这儿子的心思,可是,有些东西是越想抓紧越会流走的,她轻叹口气:“你不要过于执着,凡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谢绎听着嘴角一扯。
顺其自然得看什么事,如果是像母妃一样,连皇后之位都不争取,只想安静地留在父皇身边,那自是可以不必执着,但他想要的是储君之位。
那个位置,他从懂事起就已经明白它的意义,为此他付出一切,想离它越来越近,可谁料,竟功亏一篑!
不,还没到这一步。
谢绎低头吃饭,他还有机会的!
宜妃看劝不住他,心头很是担忧,就在这时,谢磐过来了:“我就知道母妃在这里,正好,我也没吃早饭!”吩咐内侍给他拿个碗。
谢绎道:“都是很清淡的菜,你也吃?”
谢磐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胃口,但没有走:“哥哥是病好了吗?”看着穿戴整齐,“可是要去都察院了?”
“嗯。”
谢磐就笑了:“那就好,我生怕你还不去呢,你不去的话,那……”小小年纪,他也已经很清楚自家亲哥哥与谢琢之间的争斗。
如果哥哥输了,那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谢绎闻言侧头看了眼宜妃。
什么顺其自然,他能顺其自然吗?他的位置决定了以后母亲还有弟弟,妹妹的位置!
宜妃对上儿子的目光,忽然又有点愧疚。
可她真的很喜欢谢应鸿,所以那时即便背叛王妃也没有出卖过他,后来他娶了正室,她怕他难做,总是规规矩矩,不越雷池一步。
他如今是天子,她也只想当好他的宜妃。
至于三个孩子,她认为,只要她做好分内事,他也不会亏待三个孩子的。
然而她不争,她的长子却要争。
宜妃左右为难。
从长定殿出来后,她面含轻愁。
宫女小声道:“其实圣上也该立后了,那皇后之位已经空了……”
宜妃心头一跳,斥道:“闭嘴,不准胡言乱语!”
那位置岂是她们可以议论的?天子自有自己的主张。
但即便这么想,她心底仍浮起一丝丝的酸楚。
她喜欢谢应鸿,可谢应鸿除了她,确实也很喜欢已故皇后,她非圣人,岂会没有一点点嫉妒?可既然选择喜欢他这样的男人,自也要承担后果。
他永远都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宜妃轻叹口气。
此时的寿康宫,太后也微微叹了口气。
世上怎么会有
如此玄妙的事,长孙与个姑娘见过一面后,就变聪明了?她真有些不信,可不信的话,又怎么解释长孙数次立功呢?真的有如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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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奇的是,那姑娘的八字正好与他相配。()?()
太后朝着正给她捶腿的宫女挥挥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那宫女应一声,躬身离开。()?()
太后收起腿跟朱嬷嬷道:“阿凤提起的孟三姑娘,你那日也听到的,你怎么想?”
朱嬷嬷当然也是摸不着头脑啊。
“恐怕只有大殿下才知,不过奴婢觉得,不管真假,只要是能对大殿下有益的,总是好的。”
“我也这么想,所以才想让应鸿指婚,谁料阿凤竟不肯……那姑娘竟如此傲气吗?居然不愿当皇子妃?我记得当时她来做陪读的时候,是个挺老实的姑娘。”
朱嬷嬷道:“确实如此,奴婢也记得的。”
太后就琢磨了会儿,然后派了一名宫女去请谢丽洙。
谢丽洙正在逗弄两只狸花猫。
那猫儿的伙食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简直都要贴到地面,可动起来却很灵活,追着红丝绦蹦来蹦去,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碧桃听说太后有请,忙上前禀告:“殿下,太后殿下让您去寿康宫呢。”
谢丽洙一愣:“皇祖母这会儿请我?”
时辰有点奇怪,她放下逗猫的细棒,出去坐车。
太后笑道:“听说两只猫被你养得跟团子似的,淼淼,这样可不行的,太胖了活不长,得喂少一点。”
谢丽洙惊讶:“您居然会养猫?您不是很讨厌猫吗?”
“我是没养过,但见过啊,以前在
王府里……算了,你知道就好,注意点,等会养死了你会难受的,”太后跟她说正事,“那孟三姑娘你还记得吗?”
她记的不要太清楚!
那是哥哥喜欢的小姑娘啊。
谢丽洙很谨慎:“嗯,您为何问起她?”
“你找个由头将她请入宫。”
“啊?”谢丽洙吓一跳,“祖母,我不要陪读了,为何还请她?再说,我跟这孟三姑娘……”刚想说感情不好,可想到那阵子她对孟清泠格外优待,心头猛地一跳,莫非祖母看出什么了?或是知道哥哥喜欢她的事情了?她忙试探,“您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太后手指点点她:“小丫头,我还差遣不了你了?”
“不是,”谢丽洙撒娇道,“我当然听祖母的,可我也好奇嘛,您总不会无端端请她入宫。”
这桩事太扑朔迷离,她不想走漏风声,只是想再了解一下这位孟三姑娘,太后正色道:“淼淼,小孩子不要过问长辈的事,做好了,祖母有赏!”
见探听不成,谢丽洙只好答应下来。
可她跟谢琢是一条心的,如今祖母有了动作,就想去告诉谢琢。
但走到长定殿前她又停下,孟清泠根本看不上哥哥,为此她一直都担心哥哥受伤,倘若皇祖母知道哥哥喜欢孟清泠,想要解决这桩事呢?那她为何要去提醒?
谢丽洙用力咬了下唇,她就算这次背叛哥哥,也是为他好。
小姑娘转过身,决绝地离开。
*******
上回去过仓库后,孟清泠发现有好些书画放在柜子里,想想实在浪费,这日便带着枫荷跟银花去挑了十几卷出来。
先是在自己那院的明间跟东次间分别挂上一幅《春晓图》跟一幅《牧牛图》,而后就去祁烨那里,给他选了一幅《雪栈行骑图》。
正挂着的时候,祁烨回来了。
瞧他脸上都是汗,孟清泠道:“舅父您教阿序也是辛苦了……他如今学得如何??()_[(.)]???*?*??()?()”
“比我当时是差了不少,但这年纪也可以了,慢慢学吧,至于学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他的天赋跟努力,()?()”
祁烨瞅一眼画,“哪来的?()?()”
“……()?()”
他看不出也正常,孟清泠道:“从仓库拿的,您可是从来不去那里?”
祁烨挠挠头:“我去了作甚?我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是。”
“您这样,哪日仓库被搬空了都不知,”孟清泠轻笑,“我之前就取了一幅画送给戚夫人了。”
祁烨大方道:“你想搬空便搬空了去,舅父我难道跟你计较不成?”
前世,舅父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的,也好在那些世仆极是忠心。
不过如果舅父愿意多花些心思在生意上面,祁家可能会更上一层楼吧?想着她又摇摇头,富可敌国,树大招风啊,如今这样其实最好。
孟清泠道:“我去给阿序那也挂两幅画。”
孟序刚刚洗完澡,正累得躺在榻上休息,见到孟清泠出现,忙站起身。
“姐姐,你怎么来了?”他露出笑。
“我找了些画,你看看喜欢哪几幅,就挂你这儿。”
孟序探头看了会,选了一幅《江波楼阁图》。
“就这个吧,别处不用挂,我平常都在院中练武,很少去别的屋。”
这幅画意境很好,有春日的欣欣向荣,万物生发,也有远离尘世,纵目千里的超然,孟清泠从中看出,弟弟的想法是比以前成熟了些。
她笑了笑:“我刚才听舅父说,你学得不错。”
“真的吗?”孟序露出欣喜之色,“我学到现在只听他夸过我两次,我以为我学得很不好呢!”
“舅父就是嘴硬心软,但你切莫懈怠。”
“我不会的,”孟序马上道,“我再不会了!”
他不会再让姐姐失望的。
二人对视了片刻,孟清泠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信誓旦旦的。”
“……”
他还不是怕她又不理他?孟序轻咳一声:“哦。”
银花此时得了个消息,忙禀告姐弟俩:“孟三爷喝醉了在门口闹,舅老爷想训他几句,结果门一开,孟三爷就跑进来,现在死都不走。”
孟清泠:“……”
孟序长叹口气:“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园子里,孟彦端抱着棵海棠树死死不放,嘴里叫道:“我不走,我
就不走,
这里是我家,
你凭什么让我走?”
祁烨真想揍他。
但孟彦端的外衣已经被扯掉了,
他再动手,
指不定将中衣都扯掉。
也是奇怪,他清醒的时候明明没有那么大力气,怎么喝酒了,力气倒是大了一倍不止。
这是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