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说错什么了,他要惩罚她?
裴亦秋入宫授课,主要是为教谢丽洙,她们几个陪读只是沾光而已,而她刚才也是在提醒裴亦秋,他的职责,结果反而好心没好报。
可他是授课讲官,她是陪读,倒也不好出声顶撞,她不情不愿拿起毛笔。
俞琬见状轻声一笑:“裴大人好生严苛,小女子都不敢献丑了,”又看向袁长瑜,“小女子也不怕得罪殿下,此间怕只有阿瑜的画作能经得起裴大人的审视。”
袁长瑜的才华是公认的,谢丽洙当然不会如此心胸狭窄,需得人人捧着她,这样她只会觉得虚伪。
不过裴亦秋刚才为何第一个看孟清泠的画?
当真是过于拙劣,叫他忍受不了?还是……
谢丽洙因为兄长的事,如今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瞬间联想到会不会是裴亦秋看上孟清泠,如果是这样,哥哥更是完蛋了!
她赶紧道:“别说废话,裴侍讲你快些,本宫困了,想回去歇息。”
裴亦秋并不听她的,但看到袁长瑜的画作时,言简意赅:“本官没什么可教袁姑娘。”
他比袁长瑜年长三岁,等这姑娘再学三年,也许可以赶上他,再者,他们所学派别不同,他师从赵士充赵先生,是“松江派”,袁长瑜是“吴派”。
袁长瑜听了暗地冷笑。
刚才他不还教孟清泠吗,说得如此细致,让人以为他们是相识的关系,怎的到她这里,就是没什么可教?
是为避嫌,还是希望她主动点?
可惜,她是注定要做太子妃的人,高傲如裴亦秋,以后见到她也只能低下头颅,袁长瑜淡淡道:“有幸听裴大人两次讲解,小女子已经受益匪浅。”
也差不多快要到午时。
孟清泠的画已经重新画好。
“裴侍讲可满意?”她举着问。
裴亦秋扫一眼,并不满意:“马马虎虎,回去再多画几幅,下回带来。”
“……”
原来裴亦秋竟是如此好为人师的性格,真是让人惊讶,幸好快出宫了,不然以后还得被他折腾,孟清泠微微一笑:“是,小女子遵命。”
姑娘们从宣若堂陆续出来。
而不远处的资善堂却很冷清,两位皇子最近领了差事,不再听课。
谢琢此时正在大中县的皇庄。
面对传说中的无能皇子,宦官们并没有多少忌惮,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账本给他过目。
谢琢不想看。
他知道是做了手脚的。
倘若一件事那么容易,翻看下账本就可以查清楚的话,父皇会借此考验他们吗?只是白费功夫罢了,而父皇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然而他还是要看,不止看,顺便还要夸管事太监吕乐平几句,说这账本写得清楚,一目了然。
吕乐平差点笑死。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这大皇子是个庸才,根本不可能查清楚这笔账,他只要做好样子,伺候好这位细皮嫩肉的娇贵皇子就行。
几个宦官
在远处探头探脑。
“听说吕公公喝茶喝得很惬意呢,我就说嘛,肯定一点事没有,那大殿下要真有脑子,哪里会到现在都当不成太子?圣上可是很宠爱已故皇后的,但凡他争气点,也不至于……?()_[(.)]????????()?()”
“就是,瞧瞧许家多热闹,常有官员去送礼,依我看,那二殿只怕下个月就要被立为太子了,不然那些人为啥那么着急,生怕晚了似的。()?()”
“你是不是傻?这种事晚了就是不诚心,马后炮!哎呀,就你这脑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
“出来了出来了。”有宦官提醒。
他们看见谢琢客气地送吕乐平到了门外。
几个人一起捂着嘴偷笑。
吕乐平也是乐呵呵的。
谢琢当然看得出吕乐平的心思。
曾经,那些人藏不住的,看轻他的情绪会刺伤他,可孟清泠说,被人看轻有时候也能成为一种利器,要反过来利用它,最后,那些人会怪自己不长眼睛。
谢琢看着吕乐平走远,转身吩咐带来的禁军:“打听下哪个宦官与吕乐平不合。”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要解决这件事,最好从内部开始攻破。
禁军领命。
天色已暗,谢琢坐车回宫。
龙津桥的毛婆婆肉饼店还没有关,浓郁的香气飘荡在街上。
谢琢瞧见这家店铺,就想起孟清泠曾跟他说,她的大堂姐很喜欢吃这家的肉饼,味道也确实不错,她那次买了几只请他品尝。
可惜孟清泠的大堂姐运气不好,才嫁过去没几年,丈夫就从马上摔下伤到头,虽说后来改嫁,成了戚二少夫人,但到底经历了一番波折。
而他们当时在温州也没帮上什么忙。
或许,这世他该阻
止孟清月嫁入常家。
说起来,孟清泠还有个舅父前世战死在沙场了,不过武举是在五月,倒还不急,孟清月的事更急一点,晚了,或许就定亲了,将来孟清泠还得为此难过。
车窗外,两个行人的对话飘入耳中。
“那裴大人给嘉福公主做讲官,袁姑娘又正好是陪读姑娘,可不是上天赐的姻缘?听说两人经常眉来眼去的,应该是好事快近。”
“裴家跟袁家成为亲家,那更是水涨船高。”
谢琢吃了一惊。
袁长瑜跟裴亦秋并无缘分,一个嫁给了谢绎,一个娶了刘尚书家的孙女。
这世,裴亦秋竟跟袁长瑜生出感情了吗?
真的假的?
谢琢十分怀疑。
马车径直去了长定殿。
他又写了一份信让万良交给廖起宗,当然,又送了绛墨。
有关裴亦秋跟袁长瑜的消息也传到了宫里,太后等儿子来请安时,与他道:“我才知,原来裴侍讲跟袁姑娘是有些渊源的,二人既如此相配,不如你赐婚吧,皆大欢喜。”
赐婚哪里是随便就可以做的事?
如果袁家跟裴家都同意,他来做媒,那才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只会引起臣子的怨恨,崇宁
帝皱眉道:“这些事情朕不管,母后也不要管。”
太后不满:“怎么叫不管?裴侍讲是我请服你,如今这二人传出风言风语,太难听了,你身为天子,赐婚给个体面不好吗?袁家跟裴家只会感谢你啊。”
“这种风言风语谁信?哪个看见了?红口白牙一顿乱说,两家就要结亲?等着瞧吧,谁再敢胡说,准保被那两家狠狠治一顿。”
“……”
袁家势大,二孙儿如果娶了袁长瑜,得袁家相助,那她的长孙更无可能成为储君,故而太后才想出这一招,谁想儿子根本不上当。
一计不成,原该再生一计,偏太后也想不出,只能作罢。
可筹谋许久的计划没成,她心里不乐,一晚上没睡好。
次日,头正晕着,雪香殿的碧桃谢丽洙好似病了。
太后忙让朱嬷嬷去请太医。
四位姑娘都陪在谢丽洙身边,面含关心。
郑梅英道:“殿下连日听课,许是劳累了,该当多歇几日。”
看来郑梅英也不想再当这劳什子的陪读姑娘了,孟清泠听着有些想笑。
俞琬却不想走,她要办的事还没来得及办,比如给袁长瑜跟谢绎的亲事再加点障碍,但如果谢丽洙不舒服,她也不能让公主殿下强撑着,便有些苦恼,微微拧起秀眉。
陈院正很快到雪香殿给谢丽洙号脉。
知道自己没病,谢丽洙喊疼喊得特别大声,把陈院正的汗都吓出来。
“殿下真是胃疼吗?”他问,怎么跟号脉的情况不太一样。
“难道我还能骗你?我前两日就胃口不好了,不信你问宫女,”谢丽洙气势汹汹,“或者你再号一回,这回仔细点,别说问刚才那种愚蠢的问题!”
陈院正擦擦汗,欲言又止。
天子最疼爱的公主,他能说什么呢?幸好胃疾是常见的病,小孩子乱吃东西,或者哪怕是受凉也会得,他想尽办法写了一副方子。
“几日能好?”谢丽洙摸着肚子问。
“五六……”
“嗯?”
“半个月吧。”陈院正改了答案。
谢丽洙就让四位姑娘回家去:“我不能听课,又要养病,不好留着你们,再说,你们来宫里也有不少时日,家人们必定十分挂念。”
四位姑娘自不好反对。
太后亲自过此事后也不反对。
撮合裴亦秋跟袁长瑜的事已经不成,将袁长瑜再留在宫里,只会增加她跟二孙儿见面的机会,还不如将他们分开,以后再徐徐图之。
至于长孙媳的人选,她派宫女观察了这么久心里已经有数。
不过选陪读的事没有过去太久,这么快又取消了未免儿戏,先把人送回去,等再拖上一阵子,时间久了,再找借口更好一点。
太后吩咐内侍送四位姑娘出宫。
孟清泠坐在车中,唇角含笑。
说是要休息半个月,实则谢丽
洙这一休息()?(),
她再不必进宫。
老太太和杨氏看到孟清泠时都很吃惊?[(.)]?1?。?。??()?(),
老太太第一句话是:“你莫不是闯祸被赶了出来?”
天天剪纸给祖母留下太不好的印象()?(),
竟以为她真会在宫里闯祸。
她只是不想再一辈子劳心劳力()?(),
想过得轻松些,而不是想给自己招惹强大的仇敌,孟清泠淡淡道:“公主殿下病了,令我们先回家。”
老太太松了口气。
杨氏也拍拍胸口:“原要歇息几日?”她也尝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