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莹觉得自己头好痛，后颈流出的血沾上头发黏糊糊的。她眼前的视线已被蒙上一层血雾，只能看清爵哥再唤出一柄凌光剑。
耍这么威风干什么，当时陪他去买剑，名剑山庄恰好产品迭代，旧产品搞买二赠一活动，才肯花大手笔买下。以前，他只需要随手捡一根树枝，便可抵御千军万马。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爵哥会不会赢，那人是个老赌徒，在办事前就会将一切计算清楚。
四柄凌光剑依然将要插入嗔面的身体，一柄朝右腿刺骨，一柄朝右手断掌，一柄朝左胸刺心，还有一柄斜空飞燕朝眉心点去。
然而凌光也仅是将要，嗔面怒吼一声，满脸涨血通红，丝毫未变位就用手挡下外侧两柄剑，再转身低头绕过其余的剑，强行抓过一剑剑柄，反指向前方。
他本来是准备指向爵哥的，可爵哥人呢？
这个问题只闪过瞬间，他的头颅还未做出反应便被斩下，震惊才停留在眼眸一刹，耳边仿佛听见龙啸，只瞧见飞溅的热血喷在一柄碎裂的长剑上。
谁的血？过程发展太快，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这是米浩第二次见爵哥拿出这把剑，冰原上见他用此杀烛龙，还以为是自己大脑被冻呆滞产生的幻觉。一把满是裂纹的剑怎么能作为武器？只会近距离窥见才方晓它的名字。
名剑九衡！
——
【九衡剑】
？？？
剑身破损，无法鉴定......
——
爵哥并不喜欢随时拿出这把剑，因为它是一柄无法被鉴定的碎剑，更是一把会吃人的剑！
九衡出世必定见血，敌我双方，若不他死便是己亡。剑身的裂纹缓慢吸收掉沾上的鲜血，在内盘旋的金龙似乎游动得更加兴奋。爵哥没有犹豫，直接将整柄剑从断脖侵入嗔面的尸体，眨眼间便只剩一具干尸。
最初出现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上，他刚才被白文莹支配，脸上还被长鞭留下红印。此时他忽然轻松地鼓起掌来。
“九衡啊，没想到我活着还能看见这把剑。”
“你还认识它？”
爵哥单单是望他一眼，飞身极快便用剑刺入痴面的胸膛。他的动作比米浩先前见过的更快，浑身沾满鲜血，脸上却神情漠然。好像他不再是一个人，是一台被剑控制的杀戮机器。
痴面没有反抗，任凭他双手双脚被蛮力砍断，整个人身被削成人棍。他面容死灰，仅是口中重复一句话：“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他在等谁？谁又要带走他！
有些问题不能多想，想了便会分神。
米浩手掌的火花熄灭，莫绿拉住他的手在发抖，两人仿佛又见到那弑龙的修罗，激活童年不敢回忆的梦魇。并且他们注意到爵哥持剑的手也在发抖，他在拼命抑制住自己，不让利剑转向身后的队友。
“小时候我听过它的故事。”
嗔痴已死，便只剩贪。贪面弓背玩弄手中的钢笔，一点不惧怕爵哥即将来临的挥击，背对窗边照进的月光，他居然笑了。
“你又不是妖，怎么还会有这把剑。”
相传很久以前，天地曾发生过一场大战。一只不怕死的灵狐少年竟只身挑战当时天界最强的战神。他这样做的理由已不为人知，只知那一战打了足足三天三夜，只知他仅凭一把九衡剑就和战神打得有来有回，只知那战神差一点倒下，只知那少年差一招就能赢。
还是太年轻了，如果再修炼千百年，恐怕这天地便会易主。临死前少年将断裂的剑分散为无数个碎片，直至有人跟随他的意志，重新集齐整把剑。
如今看来，九衡剑的碎片已被找找全，持剑者却不再是妖。
“单单靠你是肯定无法做成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它？”
贪面起身闪躲掉爵哥的攻击，他的速度可与之相匹敌，或者还在其之上。他背过手步履轻松，口中还不断调侃：“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天空的眼球代替圆月，发出的光芒比月华更盛。其余人眼中不过几个来回，爵哥一味进攻，贪面一味闪避，两者形成拉扯，旁人根本无处插手。
九衡的攻势之猛，与空气产生的共鸣如同龙啸。贪面却贴身到爵哥的耳边，轻蔑地说：“还是，你杀了他，夺走了这把剑？”
难道爵哥会输？
米浩这种念头不过维持一刹那，一抹黄色改变一切。
长鞭勾过贪面身上的钥匙，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小米，快接住！”
这才想到，他们根本不需要赢，他们只需要逃离学校就行了，爵哥只是在拖延时间等白文莹恢复过来。
黄铜制成的钥匙在重力作用下落到米浩和莫绿的头顶，此时贪面才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休想！”
他再次躲掉九衡的剑气，用力飞扑过来。
莫绿眼疾手快借住米浩的肩膀撑跳拿到钥匙，米浩手中快速聚集成电流砸向贪面，贪面侧身一
躲，接下被白文莹猝不及防拦腰一鞭打落下来。
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在同一瞬间发生，在贪面趴下的同时，九衡剑和四把凌光从上面砍下来，要砍断他的头。
都说真身死去分身难存，嗔痴都化为了干尸，那贪或许就是本体。
真如此吗？
就在九衡见收割掉贪面头颅的一刹，忽然人形的四肢如章鱼触角扭动缠住爵哥，麦色的皮肤转为黑色，没有头的身体笔直地立起。
“可惜啊。”
他已然没有声带，但声音震耳欲聋整个校长室都能听见。
“可惜只是九衡。”
爵哥早已杀人红眼，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可惜九衡还是一柄碎剑。”
这次所有活着的人都听清了，他们向窗户仰望，声音的发出来源就是天上的眼球。
从米浩他们进门开始，眼球便不断下落逼近他们，现在球体撞破百叶窗，猖狂地盯着他们。
光越盛，影越暗。贪、嗔、痴三个尸体游鱼般融入阴影汇集到校长桌前，干尸重新充血，断肢重新复原，新生的脸露出泰然的微笑。
古有千手千眼观音，面前的生物褪去凡胎，三脸四眼，脸软心慈，恍如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