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持着墨刀守在周川身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前方李明瑞杀掉一只苍狼,右手紧握墨刀,冲进了汹涌的兽潮之中。
五千只凶兽听起来或许没有那么骇人,但是把它放到眼前,才能感受到其中强烈的压迫感。
短短三分钟,李明瑞已经挥刀近百次!
他的前胸被抓伤六处,鲜血横流,已经分不清身上的到底是雨还是血,但李明瑞的身后,却没有受到一次攻击!
这就是巡夜人,你永远可以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自己的同袍!
噗嗤!
墨刀再次贯穿一只野猪的前肢,李明瑞拔刀,侧步欲再补一刀,直接了结野猪的生命。
然而,后者突然扭头,扬起沾满鲜血的獠牙刺向李明瑞。
野猪突然的抬头,让已经处于躲避状态的李明瑞,无法闪避,只能尽力侧身,避开要害。
噗嗤!
锋利的獠牙,在李明瑞的左臂上刺出一个眼睛大小的血洞。
来不及喊疼,李明瑞右手翻握墨刀,趁机插入野猪的眼睛。
刀身没入大半,李明瑞转动墨刀,搅碎了野猪的最后一丝生气。
杀死凶兽后,李明瑞才得到喘息的机会,从破烂的斗篷上扯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对左手进行简单的包扎。
“嘶嘶!”
李明瑞低头包扎的间隙,一条三米长的毒蛇从缝隙中游了过来。
它扬起头颅,亮出毒牙,狠狠扎向李明瑞的脖颈。
不待李明瑞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精准无误抓在了毒蛇的七寸处。
“呵,刚喝了酒,下酒菜就来了,你说巧不巧。”
周川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说着,一刀斩掉舌头,破开毒蛇的躯体,挑出蛇胆生吞了下去。
整个过程也就短短几秒钟,周川手法极为熟练。
“以前小时候我就是北玄城这块最牛的抓蛇人,什么毒蛇没见过,在我面前逞凶?”
周川随手将毒蛇断成几截的身躯丢出去,扭头看向李明瑞:
“嘿嘿,欠你的我还了,咱们之间扯平了。”
周川说完,伸手拽起李明瑞,转身再次投入战斗。
李明瑞扫了眼四周,巡夜人的数目还在不断减少。
原本的五百巡夜人,如今只剩下三百不到。
高频率的挥刀,让他们的体力不断降低!
陆续有巡夜人因为力竭,而在凶兽口中丧失性命。
凶兽络绎不绝,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巡夜人被逼不断后退。
二百余人,怎么拦得住三千凶兽?
胜利的曙光又在哪里?
气氛愈发压抑,绝望开始蔓延。
“娘的,孙老二你在干什么?”
“他娘的挥刀啊,等着让这些畜牲咬你啊。”
薛四一刀结果了一只从天空俯冲而下的秃鹫,呵斥身旁叫孙老二的年轻人道。
“薛叔,扛不住了。”
“挥刀挥的我的手快要抽筋了,不如死了算了。”
孙老二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血了。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不如死了算了?”
“巡夜人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废物!”
“小子,永远对生命保持敬畏,这是老子给你上的第一课!”
“只要命还在,你就他娘的继续给我挥刀!”
“闷头挥刀就行,没准就赢了呢?”
薛四一边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墨刀,一边喘着粗气提醒道。
“没准儿就赢了?”
“人都要死光了,还拿什么赢!”
孙老二双眼无神,只是机械的挥刀。
他已经对这场战斗,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原本的阵型在一点点变小,东西两边的巡夜人之间,彼此也就隔着五米。
再往后退,他们就要踩到已经献身的那些巡夜人的尸体上了!
这些人生前为北玄城付出生命,不能让他们死后尸体再被玷污!
绝不能再退了!
这是李明瑞最后的底线!
李明瑞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攥紧手中的墨刀,发出自己最后一道命令!
“诸位,此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身后是巡夜人同袍的遗体!”
“再身后是北玄城万千人族!”
“我们是北玄城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一战,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唯有一腔血勇,为北玄城再搏杀出一条血路。”
“日月山河无恙,护我人族永昌!”
“诸君,随我拔刀……杀敌!”
李明瑞的声音盖过了天空中雷霆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原本低迷的气氛,开始渐渐变得沸腾。
原本双
眼失神,诸如孙老二这样的人,眼中重新燃起神光,攥紧手中的墨刀。
“拔刀,杀敌!”
薛四率先做出反应,朗声一笑,手中的墨刀挥舞的愈发有力。
“拔刀,他娘的,跟队长杀敌!”
周川扯着嗓子喊道,一身血勇,在此刻悉数爆发!
“拔刀,杀敌!”
张浩、徐洪涛、孙老二……残存的所有巡夜人,大声呼喊着,像是滚滚惊雷。
哪怕是身死,他们没有再后退一步!
李明瑞的话,给一堆即将燃烬的篝火,添了一把薪柴。
“这是最后一次骗人了,欠你们的,下辈子再还。”
李明瑞又骗人了。
刚进入巡夜人没多久,就能升为队长,李明瑞靠的就是脑子。
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欺骗同为巡夜人的普通人。
他也算不清这是第几次骗人了,反正不下两位数。
一群即将力竭残兵,哪里能挡得住两千精力充沛的凶兽?
他们能做的,只有拼上自己的生命,尽可能杀死更多的凶兽罢了!
刺啦。
手中墨刀出鞘,李明瑞右手持刀,大笑着杀了出去。
加入巡夜人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
这一战,血肉横飞,鲜血直流。
李明瑞已经被血水糊住了眼睛,分不清眼前的凶兽是何模样,他只知道挥刀!
身旁倒下的同袍越来越多,其中就有杀到手臂抽筋的孙老二、被七只凶兽围攻而死的周川。
见惯死亡的李明瑞,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悲伤,也来不及悲伤。
略微失神后,便再次挥着墨刀,砍向前方的凶兽。
“好像快看到尽头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