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厚信心情沉重,坐在陈知行边上:“知行,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件事不能怪你。”
“我会跟领导解释,明天咱们继续干。”
“邵队,我需要一点时间再想想。”
“还没到说失败的时候。”
陈知行语气笃定。
刚才他全面复盘了自己的推导,确实没有问题。
方向是对的,那么,错在哪里?
陈知行需要找到那个错误的点。
邵厚信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几句。
最终还是闭上嘴巴。
从杨德林事件开始,陈知行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失败。
邵厚信觉得,陈知行内心很难承认自己的这次失败,需要时间接受。
他并没有催促陈知行。
人嘛,必须得经历失败才能成长起来。
程家兄弟还有邵斌坐在一起,几人用眼神交流。
想去宽慰陈知行几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什么狗屁保卫员,他懂个叽霸。”
“兄弟们让人遛狗似的溜一圈,什么都没找到,他反倒躺下休息了。”
“他白天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话那么大声,没想到中看不中用。”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领导怎么会把案子主导权交到他手上,玩呢。”
有部分公安和保卫员小声抱怨。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明天早上七点半,那群家属会在天安大门处搞活动。
宝贵的时间,竟然被一个年轻保卫员浪费了。
谁心里都有气。
“说谁呢?”
“之前徐伟同志在会议上提问的时候,没见你们举手发言,现在倒是说的顺溜了。”
程豹脾气火爆,一点都受不了这种鸟气。
直接站起身,大声喊话。
“指挥错误还不能让人抱怨两句?”
“就是,大家伙跟着跑了十多个小时,结果屁都不是,说两句怎么了。”
有人很不爽的回应。
“大家伙少抱怨几句,咱们办案没有一蹴而就的。”
“都是摸索,试错,成功了是好事,失败了总结经验,继续前行。”
“有意见可以跟我反映,不要破坏团结。”
邵厚信朗声道。
压过队伍中混乱的声音。
一个破坏团结的帽子扣上去,队伍里面的人即便有怨言,也只能暂时憋着。
而身为话题主角的陈知行,压根没有在意周边不和谐的声音。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放亮。
邵厚信再次来到陈知行边上,准备做一做陈知行的工作,鸣金收兵。
“邵队,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陈知行率先说道。
“问题在哪里?”
邵厚信顺着话往下问。
“老屯和新屯,我们忽略了这一点。”
陈知行脸上露出笑容。
他想起自己在田家屯,和村支书唠嗑的事。
因为种种原因,村民会重新选址集体搬迁。
这种事不多,但拉长时间来看,并非没有。
遭遇洪涝,泥石流这类自然灾害,村民为了避险,只能壮士断腕。
老屯原本的房子,不会特意去拆除。
年久失修加上无人居住,这些房子老化的速度非常快。
当然,这个非常快是相对于有人居住,修葺的房子。
正常来说,一栋房子要自然老化坍塌,得十几二十年。
虽然这些房子无法正常居住,但短时间遮风挡雨倒是可以。
拍花子那伙人带着十多个孩子,根本没法在村子里待下去。
选择无人居住的老屯,是非常安全且合理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那伙拍花子可能躲在老屯的某栋房子里。”
邵厚信很快反应过来。
“对,我们需要梳理清楚,这十一处地方,有哪些曾经集体搬迁过。”
“然后对老屯展开最后一次盘查。”
“如果还没能找到拍花子团伙,我同意队伍撤退。”
陈知行点头,阐述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安排。”
邵厚信同意。
来都来了,一无所获。
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邵厚信很难给领导交代。
如今又出现一丝曙光,他必须得验证。
很快,邵厚信让队伍重新列队站好,安排新的任务。
每个队伍再跑一趟已经去过的村子,询问村支书,村子之前是否有搬迁的事情发生。
如果没有,临时小组直接返回集合点。
如果有,临时小组对旧屯进行探访。
“邵队,这个办法不会又是某个保卫员,拍脑门的想
法吧?”
有个其他厂的保卫员提问。
“邵队,不是兄弟不肯干活,干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
“就是,干活得有章法,有计划,溜我们算怎么回事。”
有人跟着一起抱怨。
“我知道大家伙心里不好受,谁都不想白干活。”
“但工作要抛开情绪,坚决执行任务,所有问题,等任务结束之后跟我反馈。”
邵厚信拿出领头人的气势,大声道。
队伍顿时噤声。
“现在,各组小组长带着人,执行今天最后一趟任务。”
“不论成功或者失败,任务完成,我们返回四九城。”
邵厚信最后道。
很快,一辆辆自行车顶着头上的黑暗,逐渐远去。
“邵队,咱们也出发。”
陈知行跨上自行车,有些迫不及待。
田家屯可是有旧屯的。
那伙拍花子躲在那边的可能性,非常高。
“走。”
邵厚信把手电筒绑在自行车龙头前,低喝一声。
自行车轱辘滚滚向前。
约莫半个小时后。
陈知行等人再次来到田家屯村支书的房子前。
邵厚信敲门。
“谁啊?”
屋里响起村支书的声音。
“是我,邵厚信。”
邵厚信回应:“田老哥,麻烦开一下门,有点事需要你配合。”
大门从里头被拉开。
村支书走出门,看到几束耀眼的手电筒光线,眯了眯眼睛。
“老伯,麻烦你带我们去老屯那边看看。”
陈知行语气温和。
“这么晚了,去老屯干啥啊,怪瘆人的。”
村支书一脸不乐意。
老屯荒废后,慢慢的变成了村里人的坟地。
村支书心里感觉怪异。
而且按照当地的说法,晚上去坟前溜达,容易让地下的人拖下去。
“只是简单的走一趟,你坐我的车过去,坐我的车回来。”
“咱们不是公安就是保卫员,阳气盛得很,等闲事都不敢近我的身。”
陈知行呵呵笑道。
再次递给村支书一根烟。
村支书接过烟,最后答应下来。
陈知行拉着村支书,走在队伍最前面。
而此刻,某家村落的老屯处,一栋塌陷一半屋顶的房子内,一群男女正在商量着事。
隔壁屋子里,隐约传来小孩轻声抽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