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锦婳,你竟恨我至此?”
温以泽嘴角的鲜血不断往外涌,心上人眼中的恨意让他险些喘不过气。
“怨我没有及时带你离开?”
“还是...怪我设局将你的姨父一家下狱?”
他和锦婳相识于三年前的一场法事,当时十岁的锦婳央求他,替她爹娘超度。
那年他还跟着师傅,不能擅自做主,自是没有应下,锦婳便跟着他,他走到哪儿她便哭到哪儿,真真是令人头疼。
后来法事做完,他和师傅便回道观,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有一天,他又见到了那个小哭包。
小哭包堵住他,塞给他一个包袱,说是她所有的值钱的首饰银子,只求他替爹娘超度。
他自是婉拒了,那时的自己还没有那个道行独自做法事。
小哭包便每月来道观堵一次。
其实当时很疑惑,为何小哭包非要找自己做法事?
道观的众多师兄师叔哪个不比他道行深?
他有疑惑,自也是问了,当时小哭包说:“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厉害。”
也因着那一句话,温以泽跟着师傅愈发学的认真了。
终于在相识的第二年,他帮小哭包的爹娘超度了。
也是那时,他才知晓。锦婳爹娘早逝,自幼寄宿在她的姨父家,虽衣食无忧,可寄人篱下,姨父姨母漠视,也常常受表哥表姐的欺负。
锦婳在道观里给她的爹娘点了长明灯,并以此为由,常常来道观。
温以泽亲眼证实她从一个小哭包蜕变成娇媚的姑娘。
他没有守住道心,早已在相处之时,喜欢上了明媚娇软的锦婳。
万幸的是,他和锦婳互生情愫,情投意合。
可道观严令,不可与施主相交甚密,不可娶亲生子。
他还未下定决心与师傅说清自请出道观,有一日,锦婳便匆匆的来寻他。
说是姨父要将她嫁给过往的富商。
“以泽,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我们现在就出城吧?”
锦婳脸上满是焦急和惶恐。
“可我师傅去柳城还未归。”
温以泽是师傅捡回来的,自幼将他带在身边教养,他若是直接离开,实在愧对师傅。
“我姨父...要将我嫁给过往的富商,届时,我便要跟着富商离开云城。”
锦婳不可置信的又重述一遍。
“锦婳,莫急,我...我去找你姨父提亲。”
自幼在道观,温以泽身上的银钱不多,因而登门拜访时,所带的礼品只值百两银子。
锦婳姨父得知他的来意便沉着脸道:“你先脱了道袍再来提亲。”
“其次,若诚心提亲,便带一千两银子当聘礼。”
虽没有提及羞辱之词,锦婳姨父神情也没有露出轻视,可温以泽莫名的只觉无地自容,脸上火辣辣一片。
那日魂不守舍的回道观后,他思虑了两日又去了锦婳姨父宅院。
可锦婳姨父避而不见,并传话,锦婳已经跟着富商走了,让他莫要再来。
温以泽不愿相信,几次打听才确信此事。
他后悔莫及,应在那日直接带着锦婳离开。
可后悔无用,他已经失去锦婳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挣足银钱,将锦婳找回来。
等不及师傅归来,温以泽发了疯的接法事,哪怕是阴邪的法事,只要给足银钱就行。
他此举,自是犯了道忌,道观师叔联名将他逐出师门了。
如此也好,往后半年他便一心挣银钱,至于锦婳姨父...他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设局让他们全家下狱了,算算日子,应在牢狱待两月了。
原本今日...做完这场超度,他便要四处寻找锦婳的...
“锦...婳...对...对不住...”
温以泽红着眼眶,每吐一个字,嘴角的鲜血便顺着衣襟往下流,胸膛的血亦是不断往外涌,地上滴答滴答的一片血迹。
苏音强装镇定的后退一步。
怪不得没人寻原主,原来都被下狱了。
“...你...你死外边去,莫要脏了我新买的院子。”
苏音偏头,指着房门。
她不懂温以泽眼里的深情眷恋。
她是苏音,温以泽亲手捅死,并害得她百年不能离棺的苏音。
昔日娇俏柔情的心上人,而今却变得满脸冷漠,眼中满含恨意。
温以泽眼底的亮光一点一点消散。
“好,我...走。”
温以泽悲痛欲绝的低着头,任由泪水流淌,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等等...”
不过走了几步地上便是蜿蜒的血迹,且,温以泽身上只穿着被鲜血染红的里衣,这如何能见人?
温以泽呼吸一滞,顾
不得疼痛回头欣喜的望着锦婳。
苏音快速的弯腰将衣裳捡起来,重新给温以泽穿上,因着胸口的匕首,两件衣裳都只是披着绑了个腰身。
锦婳的动作并不轻柔,但温以泽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好了,走吧。”
将地上的包袱塞到温以泽怀里,苏音拍拍手,转溜了一圈,还好道袍够大,又有包袱挡住,看不出胸口插着匕首。
不过...那嘴角和脖子的血太显眼。
苏音拿出帕子,踮起脚尖粗鲁的擦拭。
第一次杀人,实在考虑不周。
“锦婳...”
温以泽痴痴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便是要他死,他也心甘情愿。
苏音擦拭的动作一顿。
这人怎还有两副面孔?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这会儿眼底的柔情蜜意她都忍不住打哆嗦。
“温以泽...”
苏音勾起唇角。
温以泽可是云城最厉害的道士,他马上就要死了。
她报仇了,日后,小九小十也能在云城安心的四处游玩。
“快些离开,待会相公该回来了。”
苏音厌烦的摆摆手。
变脸之快,担忧姐姐安危的小九小十趴在窗口看的瞠目结舌。
相公?
温以泽喉咙一阵翻涌,嘴角鲜血淋漓,心痛得无法呼吸,直喘着粗气跪倒在地上。
“哎?”
苏音还未出声,地上的人已然双目紧闭。
“死了?”
小九探了探鼻息,只剩一丝微弱的气儿,多半是救不回来了。
“扔出去。”
苏音冷哼,她可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