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安长公主大安。”
“免礼。”萧云婷捏起一块糕点放在口中,才抬眼瞧了下人,“还不请公公入座。”
“是。”一旁的宫女立马搬来一把椅子给周元景坐下,才又退去。
“不知长公主召见,是为了何事?”
周元景懒散地躺在梨木椅上,把玩着手里的佛珠,嘴角带着略微戏谑的笑意。
“这李礼部侍郎又是哪里得罪了公公?”
“哦、不顺我心,杀便杀了,反正都是该死之人。”
萧云婷脸色微冷,却始终带着笑。
“本宫今日叫你前来,自然不只是为了李侍郎的事,都说公公是先帝的一把好手,无所不能,
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是本宫最近听闻,西域出异世珍宝火莲,是为西域珍宝。”
“长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周元景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眼神倒是漫不经心,倒不是他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如今倒是没人能让他去猜。
“听说这火莲,养颜最甚,本宫要你前去,取得此火莲送到本宫面前,公公可否做到?”
“听闻长公主甚为喜好男色,想来也确实如此,陛下那边赏赐了一批新的男宠给了长公主,如今倒是有些心急啊。”
萧云婷抬眼看他,见他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也不置可否。
“这件事,还是得先去请示陛下才行,咱家不敢擅作主张。”
“这公公大可放心,陛下那边无碍,不过,本宫要你亲自前去,若拿不下……”
她倒是心急了,周元景此人,确实不是谁都能使唤的。
“长公主养的那支亲兵,实力倒是不容小觑,不过,要翻起大风大浪,
啧、差点意思。”
顿了好一会儿,周元景却又忽然开口,眼神不紧不慢地落在萧云婷身上,目光霎时令她好一顿寒颤。
“公公真是高看了赤羽军,如今本宫也只求得个安身便好。”
听闻周元景的话,她心口一滞,却还是缓过了劲儿来。
“既然如此,公主安心便是,天色不早,咱家该回去了,有些时候,公主还是学会权衡利弊了,再做行动也不迟。”
她看不透,这周元景,权势滔天,若在先皇,明明他更能掌控朝堂,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出了这昭安长公主府,苏正青才敢开口妄言。
“千岁,这长公主不似看起来的那般无害,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本座倒想看看,她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周元景手指无意地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并未作答,苏正青也猜不透他的意思。
五日后。
“叩叩。”宁心安敲响房门。
“进。”
屋里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宁心安才推门进去,他们此行出行西域已有五日。
“千岁,京中急信!”她急忙将信封交给他,那封信上,沾着血手印,恐大事不妙。
周元景坐在桌前细品着茶,只见他缓缓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手里的茶杯被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里面的茶水都溅洒出来。
宁心安立马拿出手帕替他擦干了手,安静地退在一边。
“真没令本座失望,萧云婷。”
他们受长公主之命前往西域,如今出发已过五日,他们所在的客栈离西域不远,
此信封快马加鞭赶来,也需得两日才到,所以,他们出发后第三日,京城就发生了事变。
“即刻回京。”周元景起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才缓缓开口,
“昭安长公主,本座真没小看你啊。”
“千岁,那火莲之事?”
“随便买朵花送回去便是。”
周元景的目光阴恻恻,不知道在打的什么算盘。
“是。”
去五日,回来不过三日的行程,一行二十余人回了京城,不过此行,他们不再如以前那般浩浩荡荡,乖张行事,而是悄悄摸摸地回来。
其实这都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
刚入千岁府,宁心安便心惊肉跳,院里死伤过半,其余人还来不及收拾,场面极度混乱,
她瞧了眼周元景,却见他脸上阴冷的笑,像是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般,滋味五味杂陈。
门口脚步匆匆,宁心安这才回过神,见一名太监急忙赶来。
“公公,陛下召见。”
周元景被匆匆叫走,留下宁心安和苏正青处理千岁府的事。
现在千岁府,除了周元景,苏正青最具有话语权。
“老规矩。”苏正青摆摆手,眉眼带起浓浓的忧虑。
“是。”
没多久,一辆马车便从千岁府驶了出去,宁心安坐在马车内,闭着眼假寐。
东山寺,佛门重地,香火缭绕,非内心虔诚之人,不得入内。
可她一个千岁府的奴婢,双手沾满鲜血,却还恬不知耻地来往这东山寺。
“施主,半年未见了,今
日又求何事?”
“万事顺遂。”
宁心安的回答一如之前的说辞。
她跪在拜垫上,一身素色衣裙不染半点纤尘,头发半挽不做任何装饰,内心虔诚,双手合十,盯着面前的佛像,深深拜了下去。
这是千岁府的规矩,每次遭遇大事,无论是千岁府之事,还是皇朝动荡,死伤惨重之时,周元景都会让她来东山寺求签。
而每次来到东山寺,她的心情都极为复杂,可也是最放松的时候,尽管她的双手已经染上了鲜血,
“咚……”
远处的钟声传来,肃清人的心魂,令她回神。
“姑娘,该回去了。”
“嗯。”
宁心安握紧手里的签,趁着夜幕降临前离开,她从来不解签,无论好坏。
绿芙扶着宁心安上了马车,天色不早了,此番下山,很大概率会碰上山贼,不过,她们每回来都如此,千岁府的人,何来怕死。
“这签如何?”
“吉。”
宁心安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手中的签已经被她折断甩出了马车。
“那便好。”
绿芙手上还受着伤,那日摄政王闯入千岁府夺监军符印,就像强盗一般横冲直撞,
即使有圣旨,可他太过于嚣张,若非是张严锡,她便要亡于摄政王的刀下了。
眼见着天空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周围变得更加静谧,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稳稳落入宁心安的耳中。
她缓缓睁开了眼,绿芙在这一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姑娘,可是有什么动静?”
“几个小杂碎罢了。”
宁心安抽出佩剑猛地窜了出去。
绿芙张了张嘴,那句小心的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跟宁心安还是不一样的,她始终是千岁府的粗使丫鬟罢了,可宁心安,她是暗府出来的人。
外面刀光剑影,兵器相交的声音传来,不过只一会儿便没了动静,再次进来,她素白的衣服上已经染满了鲜血,秀丽的面庞上也是血珠连连。
回望身后,东山寺门还能望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