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律所，周围的同事看到她还顺手扔给她一个小面包，“吃点垫垫吧，不然今天再加班到后半夜你能饿死。”
小面包正好扔进林清也怀里，同事潇洒地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过椅子接着忙自己的工作了，留下林清也哭笑不得。
好家伙，顾时晏在他们眼里属实是没有什么人性了。
但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第一天来到律所就被顾时晏单独揪去办公室的事情，记得的人越少越好。
林清也回到自己的工位，意外地看到对面的沈挽意今天居然没有准时下班，还坐在工位上发呆。
见到林清也回来，沈挽意转头往顾时晏的办公室看去，正看见顾时晏开了办公室的指纹锁，一眼也没有往这边看，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沈挽意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七上八下的。
一直觉得自己对顾时晏了如指掌的人突然就不那么肯定了。
“清也，”沈挽意挂上了招牌的微笑，探身到两人工位中间的隔板上，“你们晚上吃饭了吗？”
“……”林清也在等待电脑开机，闻言头也没抬，“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沈挽意的眉心跳了跳，没想到林清也根本不搭自己的茬，“就想着要是你们没吃饭的话，我点些东西让人送来律所给你们吃。”
见林清也还是没什么反应，沈挽意咬了咬牙，又挂上了甜腻的笑容，“你可能不知道时晏他从小胃就不太好，要是因为工作耽误了自己的吃饭时间，到时候伯母知道了又要怪我没有照顾好他了。”
伯母……
林清也搁在键盘上等待的手颤了一下。
“他是个成年人，不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林清也没什么情绪地驳回了沈挽意的打探，“困了饿了这种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会自己解决。至于我们两个，也只是他手下的实习律师，不是他的二十四小时保姆，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林清也顾左右而言他，不论语气如何，总之就是不搭她的话。
沈挽意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林清也的时候，她看林清也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个软柿子，可没想到……
“叮——”
电脑开机的声音。
林清也还是坐在椅子上等着。
这又给沈挽意创造了新的话题，“清也，你这电脑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是不是也要考虑换一个了？不然这么慢你用得不难受吗？”
回应她的是林清也微微一笑，客客气气却毋庸置疑地拒绝，“沈小姐，您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下班了，我现在还要工作，就不陪您聊天了。”
林清也平日里待人主打一个以和为贵，要不是沈挽意这么查岗一样的问法让她想起一些不算愉快的过去，这么针尖对麦芒的时候都少得可怜。
是以沈挽意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恨恨地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在两旁隔板的掩饰下，死死地盯着林清也的发顶。
她倒要看看林清也在搞什么鬼！看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隔板不是透明的，她看不见林清也在做什么，却能听见林清也哗啦哗啦翻着书，时不时敲打一下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她头疼。
时间飞速流逝，窗外的路灯亮起，暖黄色的灯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底下泛起来，给黑白灰颜色的律所也铺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底色。
林清也头也没抬，过了一会起身往打印机那边走。
沈挽意赶紧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端着一杯咖啡绕到林清也的工位上。
电脑屏幕显示一个PPT，PPT的首页标题赫然写着“国际商事争端的解决途径和思考”。
国际商事？
那不是顾时晏的专业领域？！
沈挽意心底警铃大作。
正衡是有轮岗机制的，进了正衡的前六个月都不会给实习律师确定方向，把各个团队的活干了一遍以后，确定自己更喜欢哪个方向，或者更擅长哪个方向，才会进行实习律师和团队的双向选择。
而顾时晏的国际商事争端解决团队，因为涉及国际条约与国内法律的融合，相对于纯粹的国内法更复杂，更是在轮岗里也不一定能轮到的存在。
所以她和林清也一起进律所这一个多星期里，顾时晏几乎都是放着她们两个去和其他团队接触。
凭什么林清也就可以开始接触顾时晏的业务！
沈挽意瞪着林清也电脑屏幕上的十几页PPT，手中的咖啡随着心神激荡。
“挽意？你在清也这里干什么呢？”
“啊！”
“卧槽！”
两声惊呼。
一声来自沈挽意，一声来自拍了一下沈挽意跟沈挽意打招呼的同事。
不出意外地吸引了办公区所有人的注意。
老旧的电脑，出声口被结结实实淋上了大半杯咖啡。
众目睽睽之下，电脑屏幕花了几下，主板发出齿轮转动和铜丝烧断的火花爆裂声。
然后“啪”的一下，屏幕黑了下去，快到连让林清也扑过来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围观的人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整个集中办公区安静如鸡。
咖啡杯的底缘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咖啡，落在林清也的桌面上，沈挽意却在这种慌乱的关头闪过了一丝看热闹的欣喜——
这么一搞，林清也的电脑算是报废了，这个点不管是卖电脑的还是修电脑的都差不多关门了，看林清也上哪解决这么麻烦去！
但面上还是要摆出焦急的模样，顺手从林清也桌面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杯子，责怪道：“陈苗你怎么回事啊！干嘛突然拍我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你手里还端着咖啡，”陈苗吓得脸都白了，“我看到你在清也的位子上，就想问问你……”
“你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沈挽意呵斥了她一声，“错了就是错了，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
“对、对对对不起……”陈苗背着手，左右看看，没有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于是更窘迫了，“清也，不好意思，我现在出去找人给你修电脑……”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