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慌什么?!”沈挽意还算镇定,“就算是诽谤,也是自诉罪,检察院又不会管,林清也自己还真能抓到你们起诉你们不成?!”
“是,林清也我们肯定不怕,但是这次这些人是顾二爷派过来的啊!”
“顾时晏?!”
“是啊!顾二爷那都是什么手段,到时候不把我们几个一起送进去吃牢饭?!哥儿几个已经两天没敢出门了,大小姐,您倒是想想办法……”
“嘟、嘟、嘟……”
沈挽意把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战战兢兢的几个人听着沈挽意这头的忙音,面面相觑,最后颤巍巍地把手机递给身边拿着棍子看守着他们的人。
“大、大哥,您让我说的我也都说了,这些事情都是沈家大小姐让我们干的。咱们都是一样的职业,主子说什么咱们就得跟在屁股后头做什么,您也应该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是啊是啊,这些话也不是我们想这么说,都是沈小姐教我们这么说的,顾二爷就算是要找人报仇,也得分清对象吧……”
“闭嘴!”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几个人里的小头目,闻言骂了那年轻人一句,转过头又给高坐在椅子上的人赔笑脸,“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几位见谅……”
“是挺不懂规矩的,”坐在正中的人皮笑肉不笑,“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你们不会不知道,我们家二爷对咱们这位少夫人多在意吧?”
“是是是,知道知道……”
“知道你们还敢这么造谣?!那要是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二爷是在外面随便包养女人的人?!”
“不是不是,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是沈小姐、沈小姐说的……”
给沈挽意打电话的那个,就这么几句话,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宾馆的房间里开着空调,只穿着衬衣的几个人垂着脑袋,头也不敢抬。
他们本来是早几天来的,来了就去那种人多口杂的场所,到了那几个大老爷们儿围着桌子一坐,伪装成本地人开始高谈阔论。
说这地方早些年出了个状元,上了A大,还学的法律,结果到了毕业的节骨眼,不好好找工作,心甘情愿地被人包养了。
这种小地方,别的什么发展得都很慢,只有这种流言蜚语,跟坐了火箭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没过两天就有人凑过来跟他们一起聊,聊着聊着透露的细节就越来越多。
“还挺漂亮的一个小丫头,年纪也不大,好像过了年研究生毕业吧……”
“叫什么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我也是听说啊,听说,听说这个小丫头姓林……”
“在律所工作,要不说她背后有猫腻呢,律所那种地方是一般人能去的?”
细节越多,这个“被包养的”“林姓的”“在A大读法律专业”“还是研究生毕业的小姑娘”的形象就越发具体。
一些妯娌之间的摩擦或许只有在家里闲来无事的女人感兴趣,但是这种带着黄色的“新闻”,最闻风而动的反而是一些大腹便便的在家里当惯了土地主的男人们。
他们向往这样的女性,自己却达不到这些女性的要求,平日里除了无能狂怒,在网上顶着类似“爱你爱到我心碎”的过时非主流网名到处出警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这样的评论可能也恶心不到那些他们想要的女性。
于是有个这么一个典型,那些人就像农村旱厕里的蛆虫,瞬间开始蠕动狂欢。
被烟熏得焦黄的手指从玫红色的塑料盘里叨着瓜子,送进同样被烟熏黄的牙齿之间,“咔哒”“咔哒”的一声声里,这个流言就越发具体了。
比如“那个包养的男的我见过,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就脑满肠肥”。
比如“那个男的家里有老婆,估计就是家里的吃腻了,出来换换口味,那个姓林的小丫头正好年轻,有钱人不就是喜欢这一口嘛,玩腻了就蹬了她”。
比如“我之前去A市好像还见过他们,那个小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个妆画的,哎呦……我是真看不上”。
诸如此类,无一不绝。
到后来都不用他们再出面了,这些流言蜚语就像是长了翅膀,飞入了这个不怎么大的小县城里的每一户人家。
甚至还有人拿林清也作为自己教育子女的典型。
对儿子说,“听到没有,以后一定不能让这样的女的进咱们老X家的门。”
对女儿说,“听到没有,你以后一定不能跟这个女的学,不然打断你的腿。”
有不通世故的小孩子提出质疑,“可是爸爸,你都不认识这个姐姐,你为什么就能肯定这些话都是真的?”
“小孩子知道什么?!这么多人都这么说,还能是冤枉她?!无风不起浪,怎么大家不说人家净说她?!”
“可是这个姐姐考上了A大哎!爸爸你不是经常跟我说要把这个学校作为目标嘛?”
“考上有个屁用?还不是出来做鸡?有的人骨子里就是下贱。”
初始的流言里究竟有多少讯息,其实大家已经记不
清了,而散播这些的人躲在暗处,拍拍手上的瓜子碎屑。
就在他们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几个人堵在了他们住的酒店房间门口。
他们刚意识到不对,准备报警的时候,就被一闷棍打晕了。
清醒以后他们甚至不需要多做反应,就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他们嚣张了这么多年,唯一敢对他们动手的,只有顾时晏的人。
“哥,你看你让我们干的事我们也都干了,你说让我们说的话我们也都说了,要不您看……”为首的人拽住了顾家人的裤脚,“你就放我们走吧……”
“就是,大家都是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别互相为难了……”
几个人腆着脸,丝毫没了在外高谈阔论的架势,缩着肩膀,做小伏低。
“放你们走?”顾家的人冷笑,一脚踹开了拽着自己裤脚的手,当着那人的面拨通了顾时晏的电话,“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己去跟二爷说,只要二爷同意,我这边立马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