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
她被老爷扶正没多久就将许氏的嫁妆单子动了手脚,许府那边留存的嫁妆单子,她也派人偷偷放火烧了个干净。
隔了十几年,谁还能记得清许氏当初究竟带了多少嫁妆入府?
唯一的凭证,只有她手中的单子。
她有什么好怕的?!
稳住心神,叶氏瞬间底气十足,她说:“常护卫!姐姐的嫁妆我从未动过,一直放在库房给笙儿留着。这两天,我已派人清点整理成册,单子就在这儿!”
叶氏拿出一本厚厚的礼单,当着陆丞相和常山的面展开,里头记录在册的银钱、珠宝、钗环、绸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三五万两之多,乍看之下的确是一笔颇为不错的嫁妆了。
“夫人,辛苦你了。”
陆丞相虽一向对陆笙这个傻女漠不关心,但嫁妆这种关乎他颜面的事情他还是在乎的。
叶氏能将一切打点得如此细致周详,不叫他落了面子,他心甚慰。
“老爷言重了,这都是妾身该做的,只是……”叶氏忽然满脸委屈,嘤咛抽泣起来。
“常护卫,我念着丞相府和璃王府即将结亲,一直对你们多加忍让。可性子再软的人也是有脾气的。你怎可如此言语侮辱,话里话外说我暗中没下姐姐的嫁妆?这般的无端指责和控诉,实在让人寒心!”
叶氏虽然年过三十,生过孩子,但却一直精心养护、娇容依旧。
如今这般娇滴滴地委屈控诉,看得陆丞相那叫一个心疼不已。
“夫人切莫伤心。”陆丞相上前护住爱妻,怒目看向常山,“你要看的东西既已看了,没有问题,那我觉得你该向我夫人赔礼道歉,恭恭敬敬说一声对不起。如若不然,我倒要亲自去璃王府问问璃王殿下,你们璃王府的人是不是都这般莽撞无礼、毫无规矩!”
一朝丞相,威严赫赫。
只是——
“是否有问题,我说不好,丞相大人,您还是看看我这单子吧。”
“哗啦——”
常山大手一挥,手中礼单如刚劲有力的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长约七米的弧线。
陆丞相惊了一跳,怎的这样长?
定睛再仔细一瞧,这份礼单上的嫁妆种类虽和叶氏那份差不多,但里头记录在册的东西却比叶氏那份要好上太多太多。
苏州织造的双面绣团扇、纯金托底嵌红宝石珠花、金胎掐丝珐琅嵌画壶、碧玉海棠翠竹盆景……这样的宝贝,随便拿出一件来,都价值千两。更别说单子后头还有好些田庄、铺子。合在一起,差不多有二三十万两之多!
叶氏拿这三五万两的嫁妆单子不是糊弄人,就是糊弄鬼!
“夫人?怎么会这样?你怎能私藏婉娘的东西?”
陆丞相记得单子上的翠竹盆景。
婉娘曾将翠竹盆景放在书房里,说是雅致风韵,叫他看书之余能赏玩一笑。只是,他那时心里只有叶氏,根本容不下旁人,便叫人将东西撤了。
看着单子,忆起旧事,陆丞相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信任的叶氏竟那般陌生。
“老爷!你别着了他们的道啊!”
叶氏赶紧哭诉辩解,“他们既不是陆家人,也不是许家人,随便拿出个单子,怎么就是姐姐的嫁妆单子了?他们定是故意往单子上多添了几笔,想从咱们这儿狠狠要上一笔!”
十几年前的事情,又无凭证,她只要咬死不认,双方各执一词,谁又能真的奈何得了她呢?!
叶氏依旧信心十足,可是,打脸来得就是那么快!
“怎么没有凭据了?丞相夫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璃王府了。”
常山冷哼一声,从怀里又拿出了一迭单据。
这些,是他们昨天晚上从京城各个货商、铺子、店面、银号等找出来的对账单子。上面记着许家当年买卖嫁妆、兑换喜银的各种开销。而铺面、田庄等事宜,他们也从衙门那儿找到了十几年前的记录档案。
常山双手环抱于胸前,目光自上而下睨着叶氏:“丞相夫人,你可看仔细了,单据上有各家商铺、银号的印记为凭,真实可信,绝无虚假,所以……”
陆笙姑娘母亲的嫁妆单子究竟是谁人在说谎作假,答案已然不言而喻了吧?
“这……我……老爷,我……”
铁证如山,叶氏根本辩无可辩。
“混账!”
陆丞相冲着叶氏怒然呵斥,“你太让我失望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把婉娘的东西一件不落地全都拿出来!还有!照着常护卫的这份单子,将你这些年经营的私己为笙儿再添一份嫁妆!”
“什么?再添一份?!”
叶氏几乎快疯了。
二三十万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她当上丞相夫人辛苦十数年也才为如儿攒了四十多万两,如今竟要她拿出来一大半给那个臭丫头,她不如死了算了!
“还不快去!”
陆丞
相黑着脸,一掌拍在桌上。
他一向格外重视名誉,今日却因叶氏的贪心私欲,叫他在一个小小护卫面前如此丢脸!
他若不重重惩治叶氏,向世人表明他治家严厉、有错便罚,如何能挽回清誉?
叶氏被陆丞相吓得哆哆嗦嗦,再不敢出声,只能缩着脖子、低着头,狼狈不堪地退了下去。
等璃王府的侍女将叶氏重新拟好的嫁妆单子递给陆笙看后,陆笙仔细将单子最末尾的数目数了又数。
五十万两,整整五十万两!
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叶氏母女肯定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爆炸了吧!
“姑娘,你能看得懂这个么?笑这般开心?”
侍女总觉得这位陆笙姑娘和其他傻子不一样。
陆笙呵呵笑着,将嫁妆单子抱在怀里,“傻傻”道:“开心,开心,长长的册子,好看!好玩!”
“额……”
侍女嘴角抽了抽……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叶氏为了凑出五十万两的嫁妆忙得火急火燎、脚不沾地,根本无暇找陆笙的麻烦和不痛快。
陆笙悠哉游哉歇了两日,终于在这日天还未亮之际,被嬷嬷叫醒,“姑娘,该起身了。”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可不能贪睡误了时辰。
“快!快将姑娘的嫁衣拿来——”
陆笙迷迷糊糊还未清醒,便昏昏沉沉任由侍女、嬷嬷给她穿衣、上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侍女为陆笙戴上凤冠的刹那,屋里伺候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