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觉也同样告诉爱丽丝，这个未知的代价恐怕不会小，这不一定是她能承受得起的代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触碰。

这个契约的存在就如同一条捷径，似乎只要走上这条捷径就能即刻完成仪式。

她毕竟是走过两条途径的人，很清楚晋升的过程赌上性命基本上算是家常便饭。考虑到活着才能成功晋升，这个契约的代价多半不会是性命，第一位阶的巨大力量，只需要某种代价就获得，作为交易，看似非常划算。

但正是因为这种划算，让她反而深感违和。过去的晋升仪式一个比一个麻烦，到了这里却反而出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捷径，怎么想都很古怪。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条捷径直接通往第一位阶，那么她握住剑时听到的启示又有何存在的意义？

“那么，你究竟怎么看？”她突然开口问道。

“我能说的，就是同意契约可以免除很多麻烦，契约的代价是不会要你的性命的。渴望力量，本就该有支付代价的觉悟。”魔王说道，“我想你应该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时间——这确实是爱丽丝最担心的问题，她搞不清楚自己在深渊里度过了多久，更不清楚外界的时间流逝，她在深渊中寻找沃柏尔之剑期间，帝国或许已经攻破星夜王国。

力量，她需要改变一切的力量！而现在，这力量其实唾手可得！

这想法几乎让她冲动起来，但她旋即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没有回应魔王，实际上，她询问的对象另有其人。

“也许是一笔好生意。”疯帽子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身旁，意味深长地笑道，“但前提是，真得能称得上生意的话，嘿嘿嘿！！”

要支付的代价都不知道是什么，确实难以称得上是“生意”。

疯帽子的这一缕意识，态度上似乎和疯帽子本体是一致的。

疯帽子本人也提醒过她，不能为追求眼前的目标，被一时的冲动驱使而迷失自我。

力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她要用这股力量达成的目标和想要守护的一切才对，如果那个未知的代价，可能会导致牺牲这一切，那得到力量又有何用？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间，眼前空间扭曲，随后她的整片视野都被贾巴沃克的庞大身躯占据了！

爱丽丝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此时贾巴沃克和她目测距离不超过二十米，她正好位于贾巴沃克的侧后方！

根据魔王提供的情报，这头贾巴沃克可以扭曲周围的空间，令自己在一定范围内随机地传送，其效果就类似于开启深渊之门进入深渊后在空间运转过之后又重新打开深渊之门出来。

每次爱丽丝持剑逃跑的时候，贾巴沃克都会尝试一下这种传送，有的时候它能迅速拉近和爱丽丝的距离，有的时候它反而会离得更远。

但其实无论远近，它都有攻击到爱丽丝的手段。只要它转移到爱丽丝的视野之外，就有机会抢到发动突袭的机会。

这个怪物在深渊当中的力量完全碾压第二位阶的爱丽丝，给她的绝望感不亚于第一圣徒召唤的审判者神体——它本身就是第一位阶“魔王”力量的化身！

“你现在赢不了它！这点我可以保证。”魔王突然发出警告，“再不下决断，你会被吃干抹净的。”

传送过来的瞬间，贾巴沃克在身上各处的表皮上显现出了几只眼睛，当即确定了爱丽丝的方位。

下一刻它的尾巴就开裂了，露出一张血盆大口，瞄准她喷射起腐蚀之焰来。

爱丽丝当即旋身闪避，迅速移向对方扫射不到的死角，却在这个过程中被火焰擦中一侧的翅膀。

这头贾巴沃克的位格完全压制了她，她根本无法用贾巴沃克之眼扭曲对方的攻击，反倒是她的堕天使之翼受到了侵蚀。

这一瞬间她感觉失去了一根翅膀的控制权，难以自如地运动。

“完了！”爱丽丝心想。

在这样的战斗中，一瞬间的迟滞招来的只有毁灭。

如她预料的那样，她为了躲避吐息的扫射接近了贾巴沃克的身体，此时贾巴沃克的长尾直接划过黯淡的轨迹朝她抽来，而她已无从可避。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爱丽丝反倒油然升起一种豁出去了的念头，她本就是那种只剩下嘴能动也会试图去撕咬仇敌的人，即便死亡将至，她不会甘心就这么躺平等死！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做出了这一瞬间能来得及做出的全部反抗，她令腐蚀之焰缠绕全身，也缠绕到了手中的沃柏尔之剑上。

她咬紧牙关，什么都没多想，举剑就要迎向扫来的长尾。

然而，这时长尾毫无征兆地急停下来，而是在中端对着爱丽丝的地方长出了一张嘴。

爱丽丝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变故懵了一下，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那张嘴开始酝酿吐息的时候，她如梦初醒。

贾巴沃克突然变换攻击方式产生的空隙，让爱丽丝有机会在背后生成恶魔化的

翅膀，然后扇动翅膀移动，虽然机动性不及堕天使之翼，但也足以让她躲开下一秒汹涌而至的腐蚀之焰了。

她努力远离贾巴沃克，同时警戒怪物的追击。

然而当正在逃离的她再次将目光移向贾巴沃克时，却发现对方再次瞬移消失了。

134.无敌并非无解

怎么回事？

绝处逢生，爱丽丝心里生出几分庆幸，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刚才贾巴沃克的攻击很明显可以打到她，却中途生硬地转变了方式，让她得以有机会逃脱，这完全不合逻辑，贾巴沃克之前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奔着干掉她来的，完全没理由在这时候突然手下留情。

爱丽丝当即找寻起贾巴沃克的位置，很快就看到贾巴沃克出现在了自己的左侧，距离相当远。

她快速在深渊中积蓄力量，令狂气在背后聚集，让自己重新生出堕天使之翼。

要连续躲避贾巴沃克的攻击，只靠恶魔形态的机动性是远远不够的，使徒或者堕天使的狂气之翼是必须的。

与此同时她警戒着贾巴沃克的下一次吐息，这个距离，贾巴沃克的吐息可以来得很快，她想抓住机会聚集堕天使之翼再躲避还是相当惊险的。

然而贾巴沃克这次却反常地没有马上发起攻击，虽然在头部变化出眼睛确定了爱丽丝的方位，却只是盯了她两秒，什么都没有做。

它在……警戒？

爱丽丝心里莫名地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一个在深渊中近乎无敌的怪物，在警戒什么？

她即刻开始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想到了一个头绪，那就是在那条甩来的长尾即将粉碎她的时候，她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沃柏尔之剑。

没错，它应该是在警戒沃柏尔之剑，毕竟这是那首长诗中能砍下它头颅的存在。

但之前它别说害怕沃柏尔之剑，只要爱丽丝握住，它都会发了狂一般攻击过来。而数次的尝试也证实，这把剑根本无法直接砍下贾巴沃克的头。

贾巴沃克在深渊当中确实是一个近乎无敌的存在，但无敌不代表无解，第二位阶的晋升是破坏它的眼睛夺走真正的贾巴沃克之眼，第一位阶自然也有相应的解法，找到这个解法才是晋升仪式的关键，而这个答案的钥匙就在她手里！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

“尾巴？”爱丽丝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剑上的衔尾蛇印记。

那句提示再一次浮现在她脑中：“上即下，左即右，前即后，无所谓起始，亦无所谓终端，万物皆归于混沌。”

而这一次，她不再一头雾水，她感觉自己终于摸到了这个谜团的线头，开始抽丝剥茧。

上即下，左即右，前即后，起始即位终端，再结合衔尾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首即尾！

此刻在爱丽丝脑子闪现的记忆，是她尝试晋升第二位阶的时候，迷宫里的那条贾巴沃克那条一挥就能刺伤十几只自己眼睛的长尾。

没错，贾巴沃克的尾巴锋利得惊人，简直就像是一把威力恐怖的利剑！

这时远处的贾巴沃克按捺不住怒意，再一次振翅冲来，同时酝酿起可怕的突袭。

但这一次，爱丽丝不再抱头鼠窜，而是迎着贾巴沃克冲了过去。

“真正的晋升仪式，是不是其实应该砍下贾巴沃克的尾巴才对？”爱丽丝开始向魔王确认。

“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啊，不过这个我没什么可以给你建议的，你照自己的想法做做看吧。”魔王的声音带着笑意。

爱丽丝微微眯起眼，这时贾巴沃克的锥形吐息再次迎面轰来，早有准备的爱丽丝再一次使用混沌之军，召唤十几头恶魔排成一面墙挡在前面使用牺牲减缓吐息，同时自己向上冲向腐蚀之焰范围的边缘。

她成功绕过了贾巴沃克的吐息，然后没有减速划过一条弧形轨迹，绕着冲向贾巴沃克的后方，瞄准了那条尾巴的根部。

贾巴沃克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嘶吼，全身长出嘴巴，腐蚀之焰在每张嘴里酝酿，同时它一个甩尾旋身，在腐蚀之焰朝四面八方扫射的同时，尾巴在空间中划出了一条扭曲空间的轨迹。

爱丽丝不得不停下来，再次和贾巴沃克拉开距离，以免被火焰扫射到。

她想等贾巴沃克的吐息停止后再次发起进攻，然而下一秒贾巴沃克那庞大的身躯就消失不见了。

爱丽丝忽然听到脚下一声怪响，根本来不及确认就斜向上振翅躲避。

只见贾巴沃克的头颅自下向上窜出，一张血盆大口在她原本待着的地方用力咬合，只要慢一步爱丽丝就会成为它的一顿午饭。

“该死！”爱丽丝骂了一句，但还是没有放弃，转向下潜，掠过贾巴沃克的身体冲向它的尾部。

她确信自己抓住了关键的线索，破解贾巴沃克王的关键就在于用沃柏尔之剑砍下它的尾巴，要不然力量完全碾压她的贾巴沃克根本没必要一次次躲避她的主动攻击。

但找到了弱点，也得打得到弱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