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深渊的深处

月之国边境，月之国军队驻地。

贞德在帐篷里卸下头盔，大喘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玛琳菲森亲自走进帐篷，和她打招呼，“多亏了你的计策，战斗才能如此顺利。”

“没什么。”贞德的回复显得异常平静。

“但说实话，你的状态让人有些担心。”玛琳菲森认真地说道。

就在刚刚，玛琳菲森带领的部队利用贞德的计策，成功伏击了试图跨越边境的死亡国度镇压部队。

在战场上，贞德表现得极为英勇，手持天使庇佑的她本可以一直占据空中的有利位置，安全地用天火焚烧不死者的军队。

但在看到侧翼的先锋部队被压制的时候，她果断地冲下去营救，颇有几分舍生忘死的感觉。

在玛琳菲森看来，这种英勇有些反常。

爱丽丝离开这么久没有消息，茶会的众人都能感觉出贞德相当闷闷不乐，最近的几个月，她脸上几乎就没有出现过笑容。

“不必担心我。”贞德面不改色地回道，她顿了顿，随即又补上一句，“这句话我最近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了。”

玛琳菲森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有话直说：“你觉得她还活着吗？”

她没有说明是谁，但贞德一定明白。

关于爱丽丝的话题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大家都特意避开了这件事，尤其是在贞德面前。

任谁都能感觉到爱丽丝这么久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这件事对贞德的精神状态多少产生了些影响。

“我认为她活着，在确认她出事之前，我会一直等她回来，这是我的责任。”贞德回得风轻云淡，“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她回不来了，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说这话她没有丝毫强调的意思，也看不出任何义正言辞的感觉，语气是那么平淡，就像谈论一天日常的安排。但正是这种平淡，反倒让这件事对她显得自然而然。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是个奇妙的人，很多人遇到她都被改变了命运，我也曾被她的鬼点子救过一命，我不觉得她那么容易死。”玛琳菲森微笑，“但也正因为我觉得她会回来，我才觉得你对待自己应该更加慎重一些，如果她回来的时候你出了什么差池，我们恐怕会没有脸面向她交代。”

玛琳菲森和爱丽丝曾在永夜城和冥王附身的鲁斯凡爵士一战，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玛琳菲森个人对于爱丽丝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同伴意识的。

“即便身隔两个世界，我和她都在追求同一个目标。如今她不在这里，我更应该分担她的责任，这是我拼尽全力的唯一理由。”

在爱丽丝离开后，贞德逐渐替代她成为茶会的首席执行者，亲自处理相当一部分战略任务。

“也稍微歇口气吧，你做得够多了，这样子……别人都很担心你。”玛丽菲森劝道。

“放心吧，正是因为相信她会回来，所以我才会挂念她，同时我其实也做好了她牺牲的心理准备，这件事不至于击垮我。”贞德平静地说道，“但她离开这么久没消息，我也不可能高兴得起来。就算我对大家强颜欢笑也没什么意义吧，我只是心有牵挂罢了，无需担心我。”

“你比我想象得要坚强，但愿依苏拉也是如此吧。”玛琳菲森说。

“那位女王陛下可是坚强到连亡国之痛都能撑过去的，她肯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必担心她。”贞德说。

“唉，那家伙何德何能，有你们这么好的两个人同时挂念啊。”玛琳菲森笑笑。

“恐怕，还不只两个。”贞德纠正道。

“算了，等她回来，自然有她好看的。”玛琳菲森说。

贞德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不过，她在那一头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啊。”玛琳菲森轻声说道。

“谁知道呢。”贞德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怅然起来。

……

深渊的深处，贾巴沃克的迷宫。

这是一片没有边界的幽暗空间，诡异的能量充斥着空间各处。

破碎的大地如同一座座浮岛无序地在空间中四处漂浮，同样飘荡在空间中的还有各种诡异的意象：树木，水，冰雪，山石……甚至还有房屋、家具、锅碗瓢盆之类的人造之物。

但爱丽丝清楚这些东西都只是现实物质世界存在在这个荒诞无序的迷宫中的投影，并没有实体，这些意象飘荡一阵子就会随机消失，随后又会随机出现一些新的东西，根本不用去管。

她需要担心的存在只有两样，一是那些真正存在于深渊的东西，比如恶魔。

就在她的面前，混沌的能量突然汇聚，化成了十几头形态各异的恶魔，怪叫着朝她涌了过来。

对此，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班达斯柰奇。”她连动都懒得动，试图驱使肩膀上的黑猫去解决这帮杂兵。

黑猫发出了不悦的咕噜声，显然也已经对这个老生常谈的命令

产生了嫌弃。

“好好干活，蠢猫！！”爱丽丝毫无慈悲地将肩膀上的黑猫朝涌来的恶魔群扔了过去。

刹那间熏烟爆发，戴娜外形的黑猫化为熏烟的狂兽，扇动着狂气组成的双翼冲向恶魔群，瞬间就将这些只有第六位阶力量的杂鱼撕咬得七零八落。

爱丽丝某种程度也蛮理解班达斯柰奇的感受的，她根本数不清这是她来到深渊以来，第几次和恶魔战斗了。

深渊的混沌力量会自然而然地生成恶魔，这些恶魔和“深渊领主”召唤的恶魔仆从，或者“使徒”召唤的混沌之军是相同的存在，但在这里爱丽丝根本无法控制它们。

它们没有正常的理智，有的痴愚呆板，有的如癫似狂，碰上了十有八九得开战。

所幸这些东西只有第六位阶的力量，而且没有丝毫团结的意识存在，只会相互厮杀，在第三位阶的爱丽丝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

“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爱丽丝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疯帽子。

“……”疯帽子低着头，没有反应。

“不会又要来了吧你？”爱丽丝皱眉。

“嘿嘿嘿嘿嘿！！”疯帽子的双眼开始充血，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笑容来。

4.混沌的迷宫

转眼间，疯帽子的形体就开始变化，身体迅速恶魔化。

狂气在他背后汇聚起来，变成一对巨大的翅膀。

爱丽丝迅速远离了他，因为他知道疯帽子的疯病又开始发作了。

进入这个迷宫后，周围充斥的混沌力量明显增幅，在这样的环境里，疯帽子的疯病变得更加严重。

时不时地，疯帽子就会突然被狂气侵蚀，没有三月兔为他分担狂气，他一发作基本上就会瞬间失去理性。

在深渊里，爱丽丝发现疯帽子的力量有显著的提升，几乎是达到了完整的第三位阶力量，无论是召唤扭曲力场还是释放腐蚀之焰，亦或是召唤混沌之军的能力，都和她不相上下。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疯帽子没办法召唤熏烟狂兽，也没办法使唤爱丽丝的召唤物，因此在两人的战斗中，爱丽丝能依靠班达斯柰奇的帮助压制疯帽子，直到他狂气消退恢复理性。

但即便是这样，力量达到第三位阶的疯帽子还是一度成了爱丽丝进入迷宫后的最大威胁。

进入迷宫第一次发作的时候，爱丽丝还尝试过将疯帽子过去收割的红色灵魂结晶喂给疯帽子让他平息下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他们被困在这个迷宫里后疯帽子发病的频率有显著提升，红色灵魂结晶的数量有限，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挥霍。

好在经历了几次这样的麻烦事后，二人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发狂的疯帽子第一时间将目标锁定在了离他最近的爱丽丝身上，浑身缠绕起黑炎挥舞恶魔之爪就冲了上来。

爱丽丝抱手悬浮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看着疯帽子表演。

就在疯帽子的恶魔之爪挥出，即将砸在她身上的时候，疯帽子突然瞪大眼睛，原地僵住了。

一道契约在二人中间浮现，像一道屏障那样挡住了疯帽子。

按照这道契约的内容，疯帽子和爱丽丝无论在任何形式下，都不可以对彼此施加攻击或者伤害的行为。

“那边，请。”爱丽丝朝着远处正厮杀在一起的熏烟狂兽和恶魔群一比划。

发狂的疯帽子一扭头就看到了新的目标，当即扇动双翼冲了过去，爱丽丝趁机将熏烟狂兽召唤回来。

剩下的恶魔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疯帽子已经冲到了它们面前，迅速展开了屠杀。

爱丽丝镇定地看着恶魔被屠杀殆尽，以及疯帽子在那里发出兴奋的狂笑，那些恶魔的残骸很快就在深渊中消散，重新归入充斥这个空间的混沌能量。

十几秒钟后，疯帽子突然扇动翅膀，朝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唉。”爱丽丝叹了口气，也振翅追了过去。

在这个迷宫里发疯以后，首先会去攻击自己能见到的目标，将目标屠杀掉或者发现没办法攻击的话，就会开始在这个迷宫里到处乱闯。

为了不在迷宫里走散，每次对方发狂爱丽丝都不得不跟紧疯帽子。

进入深渊深处不久，爱丽丝就莫名其妙地感应到了这座迷宫。

像是被召唤一般，爱丽丝领着疯帽子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中，找到了一个流动着巨大能量的入口。

她告诉疯帽子，她总感觉这入口在召唤她。

“看来答案就在这里了。”当时疯帽子马上就下了结论，“权柄是会寻求主人的，你既然突破深渊之门来到了这里，就能直接感应到召唤。”

曾经的那位“魔王”留下的一切都在深渊里的提示，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在商量了一阵子后，爱丽丝和疯帽子都发现不进入这个入口的话，事情就毫无进展，他们也没有渠道获得更多的情报。

最终，他们还是进去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