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康泰药铺的郑掌柜,此时正担心着余振飞的安全。
竟不料,余振飞大步走了进来,说道,
“掌柜的,让你受惊了”,
郑掌柜的连忙把余振飞让到后堂,关上房门,斟满了一碗热茶。
当听到余振飞毫发未损,还与警察队长韩金山称兄道弟,郑掌柜才如稀重负,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接着,郑重敏就把不久前召开的八七会议的会议精神以及省委根据八七会议做出的秋收暴动计划等向余振飞做了传达。
八七会议,正式确定了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把领导农民进行秋收起义作为当前中国共产党的最主要任务,从而使全党没有在白色恐怖面前惊慌失措。特别是毛泽东在会上提出“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为挽救党和革命指明了正确的斗争方向。
八七会议之后不久,省委根据八七会议决议制订了省的秋收暴动计划。
秋收暴动计划要求,各级党组织要立即领导农民起来,杀戮土豪劣绅,打倒土豪劣绅复起的凶焰,引起乡间极大骚动,抗税抗捐,以动摇武汉统治,使其不能顺利压迫革命。进一步武装农民,抗租抗粮,实行全省大暴动,没收大、中地主的土地及一切公地(对小地主实行减租),准备推翻武汉统治,彻底消灭封建势力,建立农民协会政权。
中共黄梅县委,已经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在黄梅县秘密成立了暴动临时指挥部,由郑重敏书记担任总指挥。
听到这个消息,余振飞异常振奋,他赶紧问道,
“郑掌柜,分配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只见郑重敏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时刻,依我看,你这个大英雄可有用武之地了”。
其实,郑重敏此前在接到上级党组织的秘密指示时,就已明白,眼前的余振飞,应该是负有党组织深远考虑的长期任务,虽然还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一定是党组织可以依靠的分子。
想到这一点,郑重敏就把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一一交代给了余振飞。
余振飞呢,屏息静听,完完全全地记在了脑子里。
离举行农民暴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天,余振飞来到了县城西北三十里的四祖寺,他要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这座寺庙,是佛教禅宗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的道场,故被称为“四祖寺”。
寺庙建于唐武德七年,已有一千三百余年的历史,是中国禅宗第一所寺院。
余振飞进得寺庙,但见殿堂楼阁盘垣交错,层层迭迭,古色古香。
四祖寺建筑巍峨宏伟,寺内分布有天王殿、大佛殿、祖师殿、地藏殿、观音殿、课诵殿、衣钵案、钟鼓楼、大悲阁、法堂、禅堂、藏经楼、华严殿、半云底、方丈室等诵经念佛之处。
寺庙建筑之外,分布有原义丰县遗址、一天门、风栖桥、引路塔、龙须树、二天门、天下名山石碑、花桥、碧玉流、洗笔泉等摩崖石刻,以及毗卢塔、鲁班亭、传法洞、观音寨、宝光石、紫云洞、双峰山等景观。
寺庙中生长着几棵千年古柏树,只见枝繁叶茂,挺拔俊秀,相传是四祖道信亲手所植。寺庙四周青松翠竹环抱,流水潺潺,风景如画,清静幽雅。
这个时候,香客络绎不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林林总总,正虔诚地上香礼佛,祈求好运。
忽然,一众信男信女中,有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汉子引起了余振飞的注意。
只见汉子周围,围着几个一身短打扮的年轻人,这几个人眼睛不住地左瞥右瞅,警惕地望着四周。
再向前走了几步,余振飞这才看清汉子的面目,黑漆漆的脸盘,塌鼻梁,吊眼梢,满脸横肉,眼露凶光,身着锦缎绣长袍,脚下蹬一双翻毛军靴。
余振飞正在揣测,这个人是谁?看这样子,不像是来庙里烧香念佛的,怎么会到寺庙里来?
这时,听到旁边有人嘀咕道,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连县团练的丁伯黄团总都来庙里了?”
又听得一人悄悄说道,
“听说是丁团总的老母亲这几日里犯了魔怔,遍访郎中都不管用呢”。
听到这里,余振飞明白了,这个丁伯黄今天是来替老母亲祈求佛祖保佑的。
早在几天前,郑重敏就向余振飞介绍过,黄梅县团势力大,是地方一霸,长期危害乡里,作恶多端。
这个县团有近千人,拥有十响毛瑟手枪、五响毛瑟钢枪、汉阳造快枪、驳壳枪、双筒枪、马枪、前膛枪等各类枪械五百余枝,还配有两挺轻机枪。
这个丁伯黄,是当地出名的心狠手辣的地主恶霸,仗着手中有县团,有人有枪,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犯下的罪恶更是罄竹难书:
丁家佃户的小孩子,饿得不行,偷摘了丁家树上的几片树叶充饥,被丁伯黄的家丁打了个半死,佃户还被罚三十块大洋,这笔债被丁伯黄后来利滚利层层加码,十年后还没还清。
丁伯黄看上了同村的吴安老婆,百般调戏不成,竟然丧心病狂,闯入吴安家里意欲实施强奸。
哪料到,吴安半响午回家取锄头时,正巧碰上。
只见血气方刚的吴安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对着丁伯黄就是一顿暴揍,直打得丁伯黄哭爹叫娘,屁滚尿流,丧家犬一般仓皇地逃走了。
几天后,吴安被丁伯黄的一帮家丁连打带踢,绑到了丁伯黄家私设的刑堂。
只听那丁伯黄冷笑一声,早有家丁上前,将吴安拴住头发吊起来,用蘸着盐水的皮鞭子一顿毒打……
一个家丁打累了,就换一个家丁接着打,到最后,直到吴安头皮从脑顶上活活撕裂,整个人栽到了地上,流血过多死去。
丁伯黄对佃户、农民敲骨剥髓,早就聚敛了巨额财富。
贪得无厌的丁伯黄,还把钱放高利贷给急于用钱的农民,月利息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逼得还不起债的农民无法,只能把土地典给他;而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户就得拿牲口、大车、农具来抵偿,很多农民因此被逼得家破人亡。
作恶久了,乡人们对丁伯黄恨之入骨,恨不能吃其肉、抽其筋。
丁伯黄自己也明白这一点,除非县里有重大活动,一般都是深居简出,身边总是带着几个有些身手的保镖,一举一动格外小心。
这不,要不是老母着了魔怔,怎么着,他丁伯黄都不会出现在四祖寺,这可是人来人往、庙会一样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