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梅县城。
夏日炎炎,高温烤得大地发烫。
拉着黄包车的车夫,汗珠子止不住地流淌着,一路小跑载着客人,只为赚几个养家糊口的铜板;
街边的食肆门旁,早就矗起了清凉绿豆汤的幌子,还有伙计在不住地吆喝着,
“清清凉凉,绿豆汤,一文一大碗,喝完透心凉啊”。
一个肩挑货郎担,手摇铜铃铛,穿着褡裢,戴着草帽的年轻汉子,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响,一路来到了城东门的康泰药铺。
近了,年轻汉子摘下草帽,原来是余振飞。
只见余振飞正要上前进得药铺,三个黑衣警察拦住了自己,为首的大金牙,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瓮声瓮气地问道,
“干什么来了?”
余振飞连忙陪着笑脸道,“老总,给媳妇儿买包草药”。
“你不是本地人?”
满脸狐疑的大金牙,眼睛一瞪,问道。
“老总明察,我是江西人”,余振飞说道。
“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这里做什么,小心被共匪抓了去”,大金牙厉声喝道。
“都是水灾闹的,家里庄稼没收成,断了粮”,余振飞不慌不忙地说道。
“没听说过有闹水灾的啊”,一旁的三角眼警察,阴阳怪气地说道。
立时,大金牙拔出盒子枪,冲着余振飞晃了晃,嘿嘿冷笑起来。
见状,余振飞忙作揖,满腹委屈的样子,说道,
“老总有所不知,我们哪儿,今春连下了一个多月的暴雨,河水暴涨,淹了庄稼地,毁了口粮田”。
“江西哪里人?”,大金牙扬了扬脑袋,接着问道。
“抚州人”,余振飞道。
“这么说,这个人和韩队长您姥姥是一个地方”,三角眼对着大金牙,献谄道。
还没等大金牙说话,余振飞连忙说道,
“那以后有需要小的捎脚的,请韩队长尽管吩咐”。
大金牙一听,颇为受用,口气也缓和下来,说道,
“这个地面上不太平,穷棒子们闹腾得厉害,还组织农会搞暴动,你一个外地人可要当心点”。
“多谢韩队长提醒”,余振飞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货担子上的罩布,拿出一包云林茶和几盒香烟,递给大金牙。
“算小的孝敬韩队长和兄弟们,天太热,弟兄们喝点我们家乡茶,也解解暑”,余振飞说道。
“看来你还很懂事”,大金牙笑了。
一看这阵势,余振飞总算松了一口气,本想挑起担子,哪知大金牙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头上。
余振飞暗想,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啦?
只听大金牙说道,
“你一家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容易”。
“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到警察队找我”。
“唔,你叫什么名字?”,大金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到这,余振飞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稍稍松了口气,赶忙说道,
“我叫于祖民,干钩于,祖祖辈辈农民的祖民”。
大金牙爽快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走吧”。
三角眼等马上跟着韩队长离开了。
却说,余振飞之所以对外自称于祖民,是江西省抚州人,都是上级党组织已经预先做好的安排。
其实,在国民党抚州党部的档案室里,确实有于祖民的全套档案资料。
事不宜迟,余振飞马上挑着担子,进到药铺里。
药铺里,这会儿正有几个客人,伙计正在招呼着主顾儿。
一个戴着黑框圆眼镜,头顶一顶瓜皮帽子的中年人,正用一只手噼噼啪啪地拨动着算盘珠子,一只手翻动着账簿在算账。
余振飞呢,先是眼睛快速扫了周围,放下担子,走到柜台前,高声问道,
“掌柜的,可有赣州出产的车前子、栀子、吴茱萸卖吗?要配几副药”。
一直低头在算账的中年人,这时抬起头来,冲着余振飞,笑了笑,说道,
“老表, 只有岳阳出的,而且只有车前子、吴茱萸两味”,中年人带着歉意道。
余振飞笑了,“没得关系,你能帮我进点赣州出产的车前子、栀子、吴茱萸吗?”
中年人对着余振飞,招了招手,说道,
“这位老表,你要随我到后堂去写个预定单,付点定金”。
余振飞闻言,对着伙计说道,“请帮我照看一下担子”。
伙计闻言,点了点头。
余振飞随着中年人到了后堂,只见中年人警惕地四下望了望,迅速关上房门,转过身来,紧紧地握住余振飞的手,说道,
“可把你盼来了,同志”,
余振飞紧紧地攥着中年人的手,说道,“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原来,这个康泰药铺,是党组织的秘密联络
点,中年人是中共黄梅县委书记郑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