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很是轻柔,仔细听还有些糯,沈长留竟鬼使神差地摊开手心接下,铜板儿上还有些残留的温度,他没多想就放到兜里去,继续提步往外走。
裴霖连忙跟上,八卦道:“师兄你说,她是不是真的要当女大夫?她会不会到咱们仁安堂来?”
“少管闲事。”
裴霖脸上的八卦味道更浓了,以往他可不是没在沈长留的面前提及别的女子,可他每次都是不回应,可这次他却回了四个字,整整四个字,这可是四个字啊。
不,这万一他师兄娶了她,那他怎么称呼那小呆毛?
师兄的媳妇儿叫什么?
师兄的媳妇儿的妹妹叫什么?
啊啊啊!!!
不管了,他就叫她小呆毛!
而这小呆毛云苓正蹲在一棵青冈木跟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一旁的云若春都吓着了。
“苓姐儿,你这是着凉了?”
“没有啊。”
虽是这么说,但云苓还是把衣领子合紧些,她提起小刀斧砍下眼前这一小颗青冈木,“好了姑,咱们下山吧。”
“就这?就砍这么一小点儿?”
“姑,你可别看这么一小点儿,这可是能做出蜡碗的。”
“啥?碗儿?既是能做碗,那多砍几颗回去。”
云苓被云若春的话给逗乐,也不多解释就干笑,云若春不知云苓笑什么,但既然云苓觉得好笑,那她也笑。
两人的笑声通过山谷传的老远老远,笑走了冬至,即将迎来廿八,今年还是一大家子进城采购,只不过遇到一个新熟人。
胡氏远远瞧见云老娘和云苓就上前打招呼,“老姐姐,你还记得我不?”
“当然记得。”云老娘连忙让站在身后的云若春和云若夏打招呼,“快,快见过你们的胡婶婶。”
“见过胡婶婶。”
胡氏的眼神紧紧咬着云若春,她一眼便看中了云若春,瞧着面相就是个老实敦厚的,他们家最缺的便是这种没心眼子,不会耍手段的老实人,
至于她勤不勤快,帮不帮家里头干活儿一点也不要紧,他们家自有仆人小厮,犯不着受这个委屈。
胡氏激动地上前牵住云若春的手,一摸她手上的茧便知这就是云老娘那次拿画像来相亲的女儿。
“好孩子,有没有用午膳,胜福酒楼就在前头,咱们一同吃去。”
云老娘和云苓心头已了然,张氏和云若夏也很快反应过来,只剩下呆头呆脑的云初和懵懵懂懂的云若春。
这顿饭,是在胜福酒楼用的了。
周掌柜见到云若夏带人来用膳已经惊讶,但当看到胡氏,以及胡氏牵着云若春的手时,那叫一个又慌又惊又喜啊。
她们是什么时候与秦夫人,这县令夫人相识的?
而且这圈子谁不知那位县老爷最是惧内,当年胡氏生下秦大郎就嚷嚷着说疼,再也不生第二个,这不,秦老爷连屁儿都不敢放一个,也小妾外室都没有一个。
这些年有多少人羡慕胡氏,也有多少人想将自个儿的女儿嫁给秦大郎,嫁进秦家好傍颗大树乘凉,但胡氏始终不松口,一个劲儿地说不急不急,今日却独独拉了一个小娘子的手。
这是什么情况?这云家怕不是要上天去咯,一个女儿嫁给县令儿子,还有三个呢,不知与那些贵人有着联系,日后可是了不得了不得。
周掌柜脸上都笑出褶子来,连忙把人迎到雅间去,这下云老娘等人心里就有数了,这胡氏不简单呐。
云若春慢慢地就把手抽出来,生怕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胡氏的脸色变了变,云老娘找补道:
“老妹啊,之前我不是说我这女儿劲儿大,野猪都能打死可不是说笑的,就怕你这手被牵折了。”
胡氏乐道:“我哪有这般娇贵,单单牵一下就折了,只不过这劲儿大也好,谁说女子就一定得柔弱,一定得待在家里拈针绣花?我们也是人,也有自个儿想做的。”
云若春很震惊这话能从胡氏的嘴里听到,同时她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搁着给她相看呢。
她娘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将她给嫁出去,这还不知男的长得一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性子,万一是林三郎那种打女人的无赖,亦或是不尊重女人的吴三郎,那她这辈子不就是在火坑里?
云若春揣着一肚子的火,对于再美味的菜肴也提不起兴趣,挑拣着吃几筷子就作罢。
而胡氏自认为云若春是羞怯,瞧着便越发欢喜。
饭毕,胡氏走后,云老娘和张氏就继续采买,而云苓她们也寻
货郎买新鲜玩意,只是云若春没这个心思,一直闷闷的,话也不说一句。
云苓勾住她的手指,轻声问道:“姑,你怎么啦?”
云若春双唇嗫嚅,话到嘴边又急急止住,在她心里云苓还不过是个八岁小儿,能懂什么,也便不说了。
“可是胡婶婶的事?阿奶还没答应呢,你倒先急上了。”
“她要是没答应,能聊得这么欢?”
云苓未说先笑,“你这就不懂了,她们啊……”
云苓将当时云老娘给云若春相亲的过程一一说出来,惹得大伙儿大笑不止,云若夏哼一声,“谁说见不到鼻孔就抠搜的,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光说没用,你把这些东西都买了,我们才信。”
云若夏刚才可是听货郎说加起来要一百二十八文的,这一百二十八文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她才不要当这大冤种,她立马提步就跑,但不到两步就被云若春给逮着。
云苓赶紧上前挠她痒痒,云初也上前寻她的腰包,四人的欢声笑语吸引不少人来买东西,货郎为表达感激,还特意多赠了一盒酸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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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云苓最喜欢的日子,那便是大年初二回姥姥家,她又可以进山寻找宝贝,只是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不想看见的人,美好的心情登时坏了一半,
“那傻缺儿也怎么也在?”
云初顺着云苓的视线望过去,瞧见裴霖,她也忍不住附和道:“就是,他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