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脑袋怎么会在肚子上呢？
男人穿着衣服，加上距离较远，难以看出其真实情况。
时间也差不多到午夜了，我决定下车一探究竟。
反正都要去站台，不如早些蹲点去。
万一这站有鬼上车，还能提前得知情况。
“老大，这玩意儿也太诡异了吧，人不人鬼不鬼的，咱们还是避开的好。”
黄乾虽是元婴期，但那只是修为达到了，在面对恐怖诡异的东西时本能的感觉不会消散。
看得出他心里有点打鼓。
“没事，管他是人是鬼，咱们两个还怕他一个？弄他就完了！”
他还是太善良了，在被李家找上门前从未害过人，手上干干净净，虽然这样很好，但在某些情况下缺少杀意也是个致命缺点。
怪不得从古至今大妖均是走杀伐之道，善良的妖怎么可能在这吃人的世界上活下去！
就连蚩黎也不禁在灵台中轻轻嗤笑，似乎是很看不起黄乾。
“纸人听令。”
低声默念，原本散布在车周围的纸人全都朝站台移动。
切换视角，将男人看了个七七八八。
确实是倒立没错，衣服随便套在身上，周边露着很多皮肤，似乎穿衣服并不是为了保暖，而是遮住某些藏在身上的东西。
他虽然是倒立，但人头却是正常方向，并未倒转过去。
这样就更加恐怖了。
不仅位置不对，方向也有问题！
就这样赤着手脚在马路上摇摇晃晃地走。
“走，去看看。”
周围阴气渐渐浓郁，时间即将来到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鬼物出没再正常不过，我要去占得先机。
若这人是鬼，先杀一个减缓压力，若是人，说不定还能劝离。
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个正常人就对了。
沙沙沙......
冷风吹拂脸颊，刮过周边满是枯叶的灌木掀起一阵犹如鬼拍手的声音，更加重了这里的恐怖氛围。
不过对我来说都是小问题。
真正需要在意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你好。”
双方距离十米不到。
他也注意到了我，眼球转动，朝向这边。
随后，双手扭动，将身体正面对准我，目光也随之完全转了过来。
“小伙子你也坐车？”
苍白人脸嘴巴开合，小刀剌木头一样的难听声音出现，伴随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他的脑袋似乎不能转动，死死焊在肚子上，看着我时也只是眼球跟着转而已。
稍微保持几米距离，给自己留一个反应时间。
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盒全新天子。
“是啊，跟我朋友有点事要去百货大楼，附近叫车都叫不到，还好听附近人家说这里有最后一班车。”
撕开包装，我漫不经心道。
“来根？”
两指夹着华子，十分好奇对方会用手还是脚来接这根。
男人表情更加“喜悦”，僵硬地笑了笑，脑袋突然伸了过来。
“借个火，戒了好久了，身上没带。”
长长的脖子硬是像大蛇丸一样拉过了三米多，准确无误地叼住我手中华子。
我脸色一黑，差点没绷住。
与黄乾对视一眼，这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现在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个人。
至于是个啥，还有待商榷。
“老哥模样挺别致啊。”
点着香烟，男人脑袋缩了回去。
一脸享受道：
“两位老弟还活着吧，干嘛要来坐这鬼车？”
此话一出，我笑眯眯的表情顿时僵住，慢慢恢复平静。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首先点明了双方身份。
又说明了三十七路末班车是一辆鬼车。
而且看样子他似乎对这辆车有些了解。
我顿时意识到这是个突破口。
连忙变换神色，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唉......要不是被逼无奈，谁乐意这么晚来这儿坐这破车啊！”
男人吧嗒吧嗒抽着烟，嘴巴熟练地弹了弹烟灰，静静看着我的表演。
“到是老哥你，看起来这么随和，不像是个鬼啊？”
“呵呵，老弟，你是啥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坐车，可我还是用过来人的视角来劝告你们一句。”
他顿了顿，看向破旧的公交站牌。
目光扫过一个个站点，双手调换翻了个面，说道：
“上车可以，但是上车之后，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和乘客交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千万不要中途下车...
...”
我眼前一亮，男人说的几条基本可以和任务能对得上。
尤其是最后一点。
和任务一样，都表明了中途下车是个很危险的行为。
我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问道：
“为什么？”
这时候男人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这是一根烟的报酬，后面的内容不在答谢范围内。”
“......”
我沉默片刻，再次掏出一整盒华子。
“要不老哥你再抽点？”
哪知他摆了摆脚。
“吸烟有害健康，老弟你也少抽点吧。”
看他一脸敦敦教导的模样，我直接把手里烟头一扔。
“我不抽烟，就是配合你一下......”
“......”
男人被我整无语了，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目光打量我。
最终出奇的用手比了个大拇哥，说道：
“你，是个人才......”
我呵呵一笑，回道：
“多谢夸奖，要不再告诉我点关于这趟鬼车的消息？”
“呵呵......老弟，差不多得了，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后面，不管怎么问，男人就是始终不说一句话。
将身子转过去，直直地朝着车来的方向看去，一动不动，好像刚刚与我说话的场景是做了一场梦。
黄乾在一边瞅着，也插不上话，只能警惕地盯着周围黑暗。
除了公交站台这地方有个路灯，这条路上的其他照明设备好像都坏了一样。
我们就像大海中的孤舟，被茫茫黑暗与不安包裹。
好在，还有个模样抽象的鬼陪着......
渐渐的，我也不再努力套话。
盘坐在地修炼清心咒，恢复之前画符消耗的精气神。
“嘎吱嘎吱......”
犹如铁架子不稳晃动摩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昏黄的灯光刺破黑暗，与我所在的这艘孤舟相连。
这是一辆老式公交车，漆面大片大片脱落，前脸摇摇欲坠，被几条纤细的麻绳捆绑起来，勉强维持着。
大灯之所以昏黄，则是因为里面电灯泡都是那种钨丝灯，塑料外壳背后全是追光扑火的虫子。
有尸体堆积黏在上面，也有新鲜的在里面扑棱。
灯光投过去，映在地上的影子拉长变形，像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黑暗中活动一样。
“这也忒破了吧......”
其实车没来之前我就想过。
这玩意儿既然是鬼车，就不可能新，但破成这副惨样子也十分可贵了。
然而就算破成这样，玻璃和门该有的一个不少。
严丝合缝，没有丝毫变形漏风的迹象。
似乎特意加固过。
摇摇晃晃，最终停在站台前。
“嗤——”
门开了，寒气顿时往外涌。
比起十二月的江城还冷上几度。
若是平时，我肯定会觉得这车里的冷气开得足。
可现在，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这并非冷气，而是阴气浓到一定程度之后的体现。
男人抬手迈上公交车，而我也即将开始这次惩罚直播，踏上不归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