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裴珠,竟然是一名内劲武者?”仡楼芳满脸不信:“我能确定,她来山庄的时候武功真的很平常,只怕招式套路都练不齐。而且她最得意的也仅仅是媚术,至少在镜湖山庄,从未见她修习过武艺。”
葛洪也陷入深思:“只是现在这裴珠失踪了,否则直接抓住了逼问她即可,有秦公子在,一般的武者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三人正沉默间,忽听得后厨一阵嬉闹的声音,几名年轻女子相拥而出,都是花间殿的小厨娘。
仡楼芳突然想到些什么,忙唤道:“阿香、阿玉。”
几名小厨娘簇拥着往这边走来,一齐笑着应道:“三娘!”
“早上你们忙活早膳的时候,阿桃在吗?”仡楼芳和蔼地问道。
“阿桃?不在吧!”一名头戴花巾的女子诧异地询问另一名脸盘圆乎乎的女子。
“在的吧?她不是负责熬粥的嘛,我早上看到她来着,如果她不在,粥谁熬呀?”
葛洪笑嘻嘻问道:“你们几个人,阿桃在不在也不清楚的吗?”
另外一名站在两人后面的高个女子赔着笑解释道:“实在是因为太忙,每个人都负责自己的那块,起床的时间也不尽相同,说真的很难关注到其他人在不在,就比如她俩是负责菜品的,我是负责肉品的,阿桃阿贵是负责主食的。”
仡楼芳微微皱眉,又问道:“怎么就你们仨,不见阿贵?”
“她在里面吧?刚说要洗个手。”
葛洪心里咯噔一下,对仡楼芳使了个眼色。
仡楼芳心知肚明,忙起身走向后厨,边唤道:“阿贵!阿贵!”
还未及仡楼芳走到后厨门前,里面就传来沙沙地一声回答:“来喽!”
一个敦实而肥胖的女子缓步走出,抬头见到三娘,恭敬道:“三娘您叫我?”
仡楼芳一怔,很快调整了面色,和蔼问道:“阿贵,早上你做主食,阿桃有来吗?”
阿贵诧异地看看仡楼芳,又看看堂上坐立的几个人。
“来……来了呀。”
葛洪与秦溪相视一眼,似乎已经确定了目标。。
阿贵呆了片刻,又用极细弱的声音道:“可是……她很快就走了,三娘,不会因为这个扣阿桃的工钱吧?”
仡楼芳一愣,忽然觉得有些想笑。
“不会……我就随口问问,阿桃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辛苦你们几个了。那你知道她早上去哪里了吗?”
“哦,说是给谁带饭去了,具体谁她也没说,我也没多问。”阿贵认真地说道。
仡楼芳点点头道:“好呢,辛苦啦,休息一会吧,再过会儿又要晚膳了啊。”
几位小厨娘笑嘻嘻说着没事,聚到一个角落里玩闹去了。
秦溪与葛洪均默然无语。
如果阿贵说的是真的,那么阿桃当真只是给裴珠送了早膳,发现许端尸体,一刻不停地跑回来找仡楼芳。
假如能排除阿桃的嫌疑,那么只剩一个可能。
裴珠本就是武功高手,至少达到内劲阶段。
但这一点,却是仡楼芳明确否定过的的。
但眼下,只有依照眼前看到的事实,在山庄公告裴珠杀害许端,连夜遁逃的结论,否则只怕悠悠众口会或多或少地指向秦溪,那秦溪就别想铸剑了。
思忖再三,仡楼芳还是提笔写了封公告,贴在花间殿外的竹墙上,讲明许端于前夜在裴珠房中被杀,身体赤裸,根据现场情况,怀疑凶手为裴珠,现裴珠已失踪,若有发现行踪者需立报,有赏。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晚的花间殿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百余名宗门弟子似都集中在这里,一片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参与挖坑埋尸的几名宗门弟子更添油加醋,描绘着许端死相之惨,几乎一瞬间大家好像都忘记了赌约的事情,只关心许匠师与裴娘子之间的桃色,同时对搜寻裴娘子的下落报以极浓厚的兴趣。
几日过去,秦溪的新炉子仍在有条不紊地建造,秦溪与葛洪白天基本都在研究淬火的技巧。
也没有人再想起仡濮深。
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仡楼芳却满面愁容。
派出去调查四把百炼钢刀流向的弟子都已回来了,喜出望外的是,因为江东安定繁荣,这四柄钢刀主人居然都还未及用刀,自然都还好端端地活着,但除去一位接受了镜湖山庄赔付的铜钱外,其他三位都拒绝收钱,只要求尽快给出无瑕疵的百炼钢刀。
眼下山庄里除了秦溪,没有其他能够锻制百炼刀人,但偏偏秦溪只是个客人,而且本就是为铸剑而来。
思虑再三,仡楼芳决定还是要请秦溪游说仡濮深出山,既然如今掌门推举的主匠师已死,为了山庄,仡濮深也不应该再做所谓明
哲保身之事了。
仡楼芳约秦溪与葛洪一并用午膳,这回并没有刻意避开人多的时候。三个人还是坐在窗口,而桌子上已然有香喷喷得蛇羹。
秦溪倒也基本习惯了,虽然虫类还是抵死不碰,但蛇羹却是果真美味无比。
三人正吃着,聊着新炉子的建设,谈论淬火的心得,仡楼芳正要提及仡濮深的事,却不曾想亲眼见到仡濮深居然满面春风地进了花间殿,身边还有一位绝美的女子。
在仡楼芳近乎呆滞的凝视下,葛洪与秦溪也回了头,看到这一幕。
短短几天而已,那个颓废消沉黯然的仡濮深好像脱胎换骨一般。
眼前这个人神丰俊朗,本就高瘦的身形穿上普通毒宗弟子的袍褂,却显得逍遥出尘。
最奇特的是身边的女子,虽然穿着宗门女子的衣着,仡楼芳却肯定,从未见过此人,而且此人身上一股天生的贵气,是出身贫寒的毒宗子弟绝不可能拥有的。
镜湖山庄中,熟识仡濮深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此番携美入花间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女子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在仡濮深身上游移,男子则或多或少留意着身边如水般柔美的女子。
仡濮深居然也不逃避这些目光,反而大大方方环视大殿,最终向着秦溪三人所在之处而来。
仡楼芳远远地已起身,呆呆看着这一幕,反复地喃喃自语:“我这个庄主,究竟有多少事不知道?”
仡濮深走到仡楼芳身前,携身边女子一并恭恭敬敬一揖:“三娘,这是我内子,孔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