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冬季阳光犹如缎丝待染的白纱般,洒在天北商业区中心公园内,小道两旁被繁密的花树围簇着,似乎繁嚣的城市在这里得到隔绝,公园内阵阵吹来的凉风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林瑞和秦倩雪用完午茶后,选择就近过来走走,只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景,总容易让人回想起许多往事,而往事中的许多细节,总与某个馥郁着槐花芬芳的回廊有关。
似乎伴随着盈风而来的鸟语馨香,让秦倩雪回忆起那一串串恋人留下的风铃,就像那一串串槐花一样绽放过的纯洁青春和多情,她是一位极美的女子,如今四十有余,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秀美端丽的容颜宛如昨昔,知性雍容的气质娴雅如故,矩步方行间,犹如一幅意境悠远的诗卷盈发着另人沉醉的雅韵。
而跟在她身旁的那名男子,迤携着几分与她相似的气质与容貌,就像一隅折迭的影子般似曾相识地重合着。
当两人走到石道尽头之际,秦倩雪转过身目注着林瑞的眼睛,温柔地提道:“小瑞,以后跟妈妈一起好吗?”
林瑞一愣,想不到这位老母会提这种让人左右为难的话,为了掩饰我很不乐意,只好摆出一幅傻愣愣的模样,哇哈哈地道:“老妈啊,你看儿子还是喜欢地球多一点,您就不要让我陪你去火星定居了吧?”
秦倩雪“噗”的笑出来,真想不到曾经秀美文雅的乖儿子,如今染上了这等痞性,不过老母始终是老母,儿子这种假作态的掩饰怎么能瞒的住她,续道:“小瑞,妈妈累了,跟妈妈回婆婆家吧,你和妈妈都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不是吗?。”
“婆婆?”林瑞搔搔头一想,好像确实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不过婆婆比老妈还絮叨人,而且那脾气绝对是个当仁不让的女中巾帼,即使是林班花见到她还得称徒孙,这么威武的女金刚,怎么能亲自送上门给她迫害呢,赶紧转移话题:“妈啊,即使要见她也不用那么急的,你看啊,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就不要谈这些触景伤情的话了,既然你现在这么有空过来玩,儿子就多陪你几天好了。”
秦倩雪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怎会听不明自己儿子的话意,伸手将他衣领的风纪扣系好,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就忘记妈妈了?”
林瑞眼皮一跳,暗叹这个哪跟哪,不过余光之下发现老母脸色有变化,继续佯态道:“妈,您开什么玩笑,都说儿子没有女朋友了,刚才那……”还是不说下去的好,不然被这位更年期妇女揪住鞭子,又要挖人家三代户口资料了。
秦倩雪轻笑了几声,暗叹这儿子果然长大了,心思还真多,连自己都千防夜防起来,于是不再逼问他,回到刚才的话题:“小瑞,是不是不愿跟着妈妈?”这次有些严肃。
林瑞但见秦倩雪容色语气认真,明白再不能随便糊弄推脱掉,斟酌了下,还是决定陪她一段时间为好,便道:“妈,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过去陪你好吗,顺便看看婆婆,儿子也快临学期末了。”
秦倩雪笑道:“那就跟妈妈这样说定了,妈妈到时候过来接你,记得到时候就和妈妈一起。”某妈妈明明听清楚儿子没有与她长处的意思,还是死缠烂打,她开心之下,又伸手帮儿子细心地整理衣容。
林瑞望着眼前的母亲温柔如昨,心里的坚持逐渐融化掉,但又见等候她的接送车便停在眼前,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妈,还是跟我回家吧,爸爸他需要你。”秦倩雪突然僵住了手里的动作,过了一会,她转过身摇了摇头,走到车前打开车门示意:“小瑞,妈妈这就送你回学校,我有些急事只是顺道来看看你。”
林瑞站在原地没有动,说道:“老妈,你有急事就先忙好了,儿子也是顺道过来看看你的,等会也有事要忙。”挥了挥手示意你先走。
秦倩雪脸一板:“是不是生妈妈的气了。”林瑞摇头笑道:“妈,你想哪里去了,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儿子又那么帅,当然要去溜达溜达先了。”
秦倩雪打趣道:“儿子果然有了女朋友不要妈妈了,小瑞啊,记得要带她来给妈妈瞧瞧。”
林瑞笑道:“好了,笨老妈,祝你一路顺风了,有空的话过来陪儿子谈谈人生啊理想什么的,我非常乐意的。”说着堆起满脸笑容,边挥手,边倒步向这个难缠的老母道别。
秦倩雪看着儿子的憨厚傻态,吟吟笑个不停,然后钻进车内示意司机开车,不过眼睛一直逗留在后视镜里望着林瑞消失。
“小姐,现在去哪里?”
“帮我订一张回杭州的机票吧。”
“好的。”
母子分开后,林瑞又回到公园内,他在里面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默默回思,他见秦倩雪还如当年般玉容娴丽,芳兰竟体,多年搁在心头的忧心便放下来。或许是长期养成的逍遥习性已融进他的血液里,有一些没心没肺,有一些记挂,或者像个男人般承担一些属于自己的责任,这无疑是他目前最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
默然回首间,石凳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将他灼热的内心慢慢冷却来,待意识到身下微冷时,忽听一阵唧唧叫的声音在耳中回荡着,他随之仰起
头顺着头上的树梢探了探,只见是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欢乐地跳来跳去,过得片刻,一道爽朗的笑声传出:“不愧是我林瑞的老妈啊,知我者还是你……”
--------------------------------------------------------------------------------
天色慢慢晚了下来,月满的清辉如柔软的水莹穿过某间闺房的窗户,流淌在两个坐在梳妆柜前的女孩身上,烟云轻笼,如梦如幻。
柜镜前坐着的是一位少女,她娴雅秀美的脸上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站在她身后的那名女子正手押着一枚精致小巧的木梳,为她梳理垂肩乌丝。过了一会,那名女子将她的柔丝细心卷起夹上一枚发簪,微笑道:“我的妹妹就是好看,小丫头别伤心了,来,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秦小卿贝齿咬唇,双眼含怨,脸上写满了我对某个家伙很生气,娇嗔道:“姐姐,别闹了,我哪有伤心呢。”
杨燕燕嘴角勾月,长眉连娟,脸上写满了我对某个家伙很满意,嫣笑道:“难道陪姐姐不好吗,以后姐姐帮你教训他好吗?哼,竟然敢欺负我的妹妹。”
“姐姐,他哪有欺负我,会不会……”秦小卿扁了扁嘴,犹豫了下,愁言道:“他会不会烦我了?”
杨燕燕扑哧一笑,乐得好像粉腮都鼓起来,她望着荧光淡淡的镜子,柔柔地道:“下次姐姐和你一起去揍扁他好吗?他不要你姐姐要你,就这样陪着姐姐不是很好吗?”
“嗯,谢谢姐姐,下次一起去揍扁那混蛋。”
“嗯,揍得他可以辟邪。”
“嗯,还要揍得他可以练辟邪剑谱。”
……
……
在C区某间寝室的阳台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色轻裙的少女,她此时手里紧紧攥着一部精巧的手机,神色间看起来还有些焦急不宁,好似一向落落大方、坦荡直率的心绪,也生出了微微的碎浪,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随着一道手机铃声传出,那黯淡的夜灯下突然出现了一张灿若春华的俏脸。
林瑞刁着根烟,已经蹲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候多时,他一直犹豫着是否要见林笑,不过跟秦小卿相较起来,明显林笑更为凶神恶煞,为避免往后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她杀死之类的,还是认为先解决掉这个麻烦更为合适。
沉思发呆中,熟悉的身影出现,赶忙站起身,摆出一幅殷勤的嘴脸打招呼:“弟妹啊,找老同学有什么事呢?”
林笑刚信步走出门,满心欢喜的小脸突然抽了抽,然后扬手应道:“难道约老同学出来叙叙旧,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看现在天寒地冻的,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还是装的热情点比较好。
林笑端详了林瑞一眼,见他那么热情主动的份上,就不让他热脸贴冷屁股了,点个头潇洒地迈下台阶,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小妹有一个好地方哦,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林大帅哥的心意。”
林瑞在背后也打量着林笑,心想她今晚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舒了口气跟着过去,笑道:“我怎么会不相信您的眼光,带路吧,弟妹。”
话刚落下,娇嫣的俏脸又是一抽,粉拳也捏紧起来,不过似乎想到什么,只好恢复温柔的神色提醒:“林大帅哥,还是叫我笑笑吧,弟妹这个词老同学不敢当。”
林瑞心中一怔:“不敢当?难道她又和秦小卿闹矛盾了,要把怨气发泄到本帅头上?”立刻一阵发怵,赔笑道:“老同学啊,您说哪的话呢,你是小卿的媳妇,当然也就是我林某人的弟妹了……”
突然,周围的气氛迅速凝固起来,伴随着一阵冬风吹过,林笑的黑色轻裙和黑色齐腰发丝带着股弥漫的凶气飘舞着,在林瑞眼里怎么看前面那位都像个厉鬼,不禁打了个冷战,良久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弟妹,您又怎么了?”
“林瑞,我要杀了你……!”厉鬼挥舞着爪子,向某人风驰电掣般扑将过去。
“啊…尸变啊……!”
温馨浪漫的情侣咖啡馆内,一个辉映着暗红色微光的角落里,林瑞望了下周围的环境,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来过,不过在这样的氛围这样的佳人面前,确实可以将某些心防融化下来。
两人经过一阵沉默,林瑞抿了口淡茶,借着黯淡的灯色扫了林笑一眼,只见眼前的故人,缄默板脸的样子还真有点小可爱,不过向来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她,怎么会突然主动邀请自己出来呢,这也太奇怪了吧,然后客气地试探道:“老同学,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能做到的,我一定帮怎么样?”
林笑只是轻轻呷着这家馆子自配的香浓布其咖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缓缓开口:“林瑞,我这次叫你出来,并不是要你帮忙,只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对你说声感谢。”
林瑞心想原来是为这事,这么心高气傲的她会对人说一声感谢,应该是很拉的下脸来才做得到的吧。微笑道:“老同学你这么客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