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被沉默所笼罩,柳风的内心五味杂陈,既心疼着董伶人,又恨着新磨伶人。孔青琪看向柳风,严肃的行了个礼:“柳公子,如若此次帮我赡国府度过难关,我赡国府上下定追随董伶人。”
柳风看着孔青琪,苦笑着说道:“可董伶人不也就入了这深宫之中?”
孔青琪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到这时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自打董伶人追随刘后的那天起,便已注定如今之结局,她自幼授习伶戏,不就是等的这一天吗?”
“可……”柳风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保住赡国府,后而全力支持董伶人扳倒新磨伶人。如柳公子愿意,此事过后,赡国府愿意保荐柳公子出入仕途,明刀明枪的与她新磨斗上一番。”
柳风一拍桌子,眼神坚定:“好——”柳风转而看向桌面,再次将几个盘子摆好:“过来看。”
柳雪与孔青琪围了过来:“此三把火分别烧于南城洛都府衙,西城郭庸外宅,东城当阳客栈伶人台。”
孔青琪赶紧问道:“有何发现?”
“今日我等行马前进,任何两地之间都需要小半个时辰,如果是一批人所为,这三场大火恐怕不会同时燃起,而那日我正在屋外,这前两把火相隔时间很短,第三把火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燃起。”
“如此说来不止一拨人?”
柳风点点头,看向孔青琪:“这应大人带着衙役灭火,却用了整整一夜,说明什么?”
“说明这火极其难灭!”
“没错!”柳风拿起桌面南侧的盘子:“此乃洛都府衙,烧的却是旁边一废弃宅院,为何?”
“如你今日所说,只是个幌子。”
“幌子不假,也是一种牵制,牵制这府衙的人手。”柳风将此盘放下,顺手拿起桌面西侧的盘子:“此地乃郭庸外府之地,并不居住,为何烧了此处,还杀了三个家丁?”
“如你所说,泄恨。”
“无错,也就在此处我闻到了轻微的火油味道。”
“火油?”孔青琪惊讶不已:“此乃禁物啊!”
柳风冷笑一声:“何止于此,在这东城当阳客栈伶人台我也闻到了此物。”柳风说完将桌面东侧的盘子也拿在了手中,他双手举起两个盘子:“这火油之味,出现在了此两处,而洛都府衙并无火油之味!为何。”
“这——”孔青琪细细思量去了。
柳风不等孔青琪:“说明这两地之火必然有其联系。”
孔青琪有些明白:“同一人所为!”
柳风点点头:“哪怕不是同一人也是商量而行。”
“可这火油从何而来,这火油可是天都稀缺之物。如今天都连年征战,这火油乃是前线将士不可或缺之物,为此,圣人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别说平常百姓,就是我这赡国府……”孔青琪说道此处停下了。
柳风冷笑一声:“就是权倾朝野的孔赡国也弄不到此物?”
孔青琪点点头,转而一想:“会不会由外地带来洛都?如今这各州府伶人陆续进城,是不是可以混进城内。”
柳风摇了摇头:“圣选在即,洛都对火油的检查更加严格,而今这各个城门不只有巡城司,还增加了金吾卫,千羽卫两路兵马,怎可混进城内?这其中还不乏各府之眼线,别说是这气味好辨的火油,就是一坛外来的水若禁也休想进入洛都。”
“这倒也是,如此重要的圣选,怎可出纰漏!”
柳风将手中的盘子再次摆了回去,长叹一声:“这也是我最怕看到的结果。”
孔青琪赶紧追问道:“如何?”
“这火油来自洛都内部。”
孔青琪一摆手:“柳公子大可放心,自我赡国府掌控洛都府衙以来,从未有火油私卖之案。”
“如此肯定?”
孔青琪更加坚定:“我也亲自查过洛都档案,自从天都搬迁以来都没有私卖火油之案。”
柳风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着,细细思量着。不多久,他便走向了孔青琪:“孔三小姐有没有觉得这三把火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你来看。”柳风指着南侧盘子:“洛都府衙。”又指着西侧盘子:“郭庸外府。”再次指向东侧盘子:“当阳客栈伶人台。”柳风盯着孔青琪:“可有发现?”
孔青琪摇摇头。
“难道孔三小姐不觉得这里很突兀?”柳风指着东侧盘子。
孔青琪瞬间明白:“前两处是官家,而此处是客栈。”
柳风大喊一声:“不错,两处官家加一处客栈,两处有火油之味,一处没有。”
本来明白,这下又糊涂了,孔青琪赶紧问道:“怎样?”
“不知,只是觉得很突兀而已。”
孔青琪一巴掌打在了柳风的胳膊上:“你也不知。”
“但我有一事似乎想明白了。”
“快说。”
“火油之地在这洛都城内还有一处可查。”
“何处?”
“礼部。”
柳风说完,孔青琪有些不屑:“礼部会有火油?”
“如我猜不错,若有人私存火油,只有礼部。”
“敢如此断定?”
“孔三小姐可知南越,此地火油甚好,每年都会在元节之前进贡火油,而这些火油会直接发往前线,但接收火油之事由礼部操作,若礼部想带些样品回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你怀疑礼部尚书王植?”
“是不是我不知,但要查此事必须要请孔赡国出手,你我资格不够!”
孔青琪一拍桌子:“明日你随我回赡国府。”
一夜很快过去,孔青琪并未离开一坛香,而是住在了这里。早晨醒来,来不及吃饭,孔青琪便拉着柳风向赡国府出发了。
本来想让自己压着怒火,可一进赡国府发现这富丽堂皇的装饰,柳风怒火攻心。坐在前厅的柳风摇头叹道:“多少民脂民膏!”。
孔千在孔青琪的陪同下来到了前厅,此时的孔千少了些高傲与霸气:“柳公子久等,久等!”孔千说完看向婢女:“快快看茶。”
婢女答应一声行去了。
“赡国府好生气派啊!”柳风行了个礼,但也是将就行事。
“哈哈哈哈!”孔千大笑道:“柳公子若喜欢,等犬子与小女与清心宫联姻之后,柳公子随时可以前来多住些时日。”
“不必了!在这样的地方住着,恐怕要失眠了!”这句话让孔千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孔青琪赶紧过去拉了拉柳风:“说正事。”
婢女走来,恭敬的将茶盏放在了椅边的桌面上,柳风坐下去饮了口茶。
“孔大人。”柳风放下茶盏:“说句心里话,我之所以帮你赡国府,是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柳公子尽讲。”
“可否与我师姐退婚?”
“这……”孔千犹豫了下:“这恐怕不是柳尊主的意思吧?”
“是我的意思。”
孔千再次笑了:“那还是请柳公子先与柳尊主商议为好。”
柳风被这句话给噎住了:“这——也好。”
“刚听琪儿说柳公子怀疑是礼部所为?”
“只是怀疑。”
“说来听听。”
“我等在查验之时,闻到了些火油的味道,而此物乃是天都禁品之首,律令何其严格。”
孔千回道:“不错!”
“所以我大胆猜测这火油定不是由贼人带入洛都,而是这洛都内的私藏。”
孔千点了点头。
“敢问孔大人,历年南越都会在元节之前进贡火油,不知今年何时进贡?”
孔千脸上突然有一丝兴奋:“柳公子不说我倒是忘记了,由于圣人打算上元节之后攻打前蜀,所以要求南越提前进贡了火油。”
柳风兴奋站起:“何时进贡?”
“上月。”
“可由礼部交接?”
“此等事向来属于礼部。”
“可留有样品并带入洛都?”
“这——”孔千细细想去了。
“如孔大人不知何不去巡城司或者礼部查一下登账,此等大事不可不记载。”
孔千站起:“对,我这就安排。”说完孔千向后院行去了。
孔青琪走向柳风,笑了笑:“多谢柳公子了。”
柳风摆摆手:“不敢。”
“那我们只有在这里等着了?”
“你跟我走。”
“去哪?”
“喊上师姐去当阳客栈伶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