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族的沉重压力下,小英的心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尽管她内心深处怀揣着对读书的渴望和对自由的向往,但在家族的传统观念面前,她渺小的声音如水滴入海,被无情地吞噬,无处发声。
不知不觉间,到了订婚的日子,周家的庭院装饰得喜气洋洋,红彤彤的灯笼和彩带挂在每处角落,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英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双眼无神,好似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周志文,尽管有着英俊的外表和不俗的才华,但在英子心中,他却像是将她与梦想之间的桥梁彻底摧毁的凶手,每一次对视,她的心便沉重一分,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订婚仪式上,英子机械地完成每一个环节,然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她的爷爷,竟在众人面前严厉地训斥了她一顿。
“英子,今天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就这个态度嘛!”老
老爷子的声音在静谧的院落里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英子的身上。
“你应该为能嫁给周家的好儿子骄傲,而不是摆出这副不高兴的样子!你知道你这样会让多少人失望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英子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低下了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周家的父母和客人们都安慰着老爷子,想要缓和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而书远和书恩,两个兄弟的眼中满是对侄女儿的同情和愧疚,他们无法为侄女儿改变什么,心底只剩下极度的无力和悲哀。
庄重而又压抑的仪式后,英子像是丢失了灵魂的躯壳,她的内心深处,一片死寂。
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流逝,转眼两年过去,英子已步入十六岁,成为了周志文的妻子。
初婚之时,英子依旧怀抱着一线希望,或许婚后的生活能带来新的转机,或许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然而,现实却远比她想象中残酷。
周志文的暴脾气逐渐暴露无遗,开始时只是偶尔的怒吼,后来演变为无预兆的家暴。
每次冲突后,他总是以礼物和甜言蜜语来哄骗英子原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暂时的安抚再也无法掩盖那深藏的暴戾。
“我真的受够了,志文!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这天夜晚,英子终于爆发,厨房里的光线昏暗,她的声音里满载着痛苦与绝望。
周志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不耐。
“你还能怎样?这就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
“不,我不相信这是我的命!我不属于这里,也不是你暴力的发泄口!”
争吵过后,英子决定逃离,她在深夜悄悄地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每走一步,内心的恐惧与决心交织斗争。
出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倪家和周家,周家的客厅里,气氛紧张而沉重。
“这是怎么回事?英子怎么会这样做!”
周家的父亲愤怒而震惊地质问,周母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双手抚面。
“儿媳妇性子一直都很顺和,怎么突然...这对我们周家的名声是个巨大的打击!”
书远和书恩也赶到了现场,脸上满是担忧。
“这是必然的结局。”
书远声音低沉,眼中充满了悔恨:“我们从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书恩紧握双拳:“我们本该更早介入,阻止这场灾难的。如果我们能早点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也许英子不用走到这一步。”
书云的反应则更加复杂,英子的母亲春兰眼泪汪汪。
“我的女儿,她从小就是那么温柔,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离家出走?这背后一定有她无法忍受的理由。”
周家和倪家的搜索如同撒网捕鱼,覆盖了大大小小的村庄、城镇,可英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迹可寻。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家的心情从最初的焦急逐渐转变为无奈和怨气...
几个月过去,周家终于失去了耐心这天黄昏,周家的长辈们满脸沉重地来到倪家,提出了要求赔偿的无理要求。
周家的老人周文瑞,面如寒霜地面对着英子的爷爷倪正亭,声音冰冷刺骨。
“倪正亭,你孙女儿的行为给我们周家带来了巨大的耻辱,我们周家要求合理的赔偿,这是对我们名声的一点补偿!”
书云的父亲,倪正亭,听到这话时,脸色惨白,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
“赔偿?我们女儿的下落还是个谜,我们家也在遭受痛苦!”
可周文瑞不为所动...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你的女儿毁了我们家的名声,这是事实。如果你们不能提供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我们周家将不得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书云在一旁听着,心如刀割,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老人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和眼前的苦楚,他深知父亲的心正在被重重的打击撕扯。
“够了!我的孙女儿失踪,你们周家不但不体谅,反而在这时候提出赔偿,邻居也说了,是你家周志文经常殴打英子,她才跑的!”
倪正亭赫然暴怒,气氛骤然紧张,周文瑞的脸色更加阴沉,而倪家的其他成员也纷纷站出来支持倪正亭。
“父亲,请您冷静些,我们不能在情绪上失控。”
书云走到父亲身边,低声劝说,倪正亭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家的人。
“你们要赔偿?好,我倪正亭一生清白,若是连孙女儿都找不回来,这点名誉算什么!”
但事情远比倪正亭想象的要糟糕,这场争论成为了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几天后,倪正亭因过度的悲愤和压力,健康急转直下,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书云站在父亲的墓前,眼带悲伤和自责,心中重复着父亲临终的话,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们家庭内部的问题,以及对英子的不理解和不支持。
在墓前站了很久的书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夜深了,他回到家中,疲惫不堪地躺在床板上,心中的痛苦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终于,在后半夜,他陷入了一场混沌而离奇的梦...
梦中,书云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天空呈现出怪异的紫红色,厚重的云层中隐约有闪电穿梭,四周是枯萎的树木和干涸的河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绝望。
“书云,你来了。”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在荒野中响起,他转头寻声望去,却看到了父亲倪正亭的身影,站在一道破败的桥头。
“大大!”书云惊喜交加,一步步向前跑去,却发现越跑越远,那座桥似乎无限延伸,永远也到达不了。
“书云,你为什么这么迟才来?我等了你很久了。”
倪正亭的声音变得沉重。
“我...我...”书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突然,荒野上的风暴越来越猛烈,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扭曲,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他的脚下,似乎要将他吞噬。
在这生死关头,另一道声音划破了风暴的嘶吼。
“大大,别怕,我在这里。”
书云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英子站在旋涡的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的身后是一片灿烂的光,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她和书云隔绝在外面的风暴之外。
“英子!”
书云大声呼喊,所有的恐惧和无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体内涌出,让他的身体重新凝聚成形。
“来,跟我一起。”
英子伸出手,那本书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将他们围绕,书云向前迈出了一步,想要跨越那道看似无法逾越的旋涡,每走一步,心中的负担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大大,你必须放下,放下一切...只有放下,你才能前进。”
“但我...我怎么能放下呢?你爷爷的去世,你的出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这不是你的错,大大。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和轨迹,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英子!英子!英子!”书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却发现只是一场梦,内心再次怅然了起来。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间五十年过去了,书云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心中对英子的思念却从未减少。
每天,他都会坐在家中的老船头上,望着高邮湖边岸的天际,嘴里不停地讲述着关于英子的往事,好像这样就能把英子从记忆中召唤回来。
这天午后,书云的孙子文奇坐在他的脚边,听着老人家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爷爷,您又在讲英子姑姑的故事了...”
书云慈祥的笑了,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更加明显。
“是的,文奇,英子姑姑的事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我对不起你姑姑...”
“爷爷,英子姑姑真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自从那天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希望她一定要过得很好,因为她追随了自己的心。”
“爷爷,我相信英子阿姨在哪里都会想念您的,您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这段往事,让自己过得更轻松一些呢?”
“你不懂,小文奇,有些事情,是时间无法抹去的,它们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使痛苦,我也愿意珍藏它们,因为那是我与英子唯一的联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书云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天,他叫儿子文近和文才来到了来到床边,交代着后事。
这一刻,他的时间仿佛被凝固在了过去的回忆中,每一次闭眼,都能看到之前梦里的那片紫红色的荒野和远处模糊的身影。
书云的生命似乎在等待着某个解答,或许只有在梦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