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连环地爆炸,显然是桥面下的船里都被填满了炸药。86kanshu.com三艘砍麻绳的战船,离爆炸点最近的一艘接连被掀起了两次,至少有四、五十人掉进了水里。另外两艘船退得及时,各有船头的几人被爆炸所伤。
金汉臣连忙组织人放舢板营救落水士兵,并且让其它各船稍稍后退以防不测。
吕宪华非常恼火,用拳头锤着桌子。显然,这是守军早有准备,已经在浮桥里埋藏了炸药,专等船队靠近。城上守军可能以为郑军会放火烧浮桥,这样就能坐观郑军被炸得一塌糊涂,没想到郑军选择用斧子砍桥,所以才冲出来几百人打算点火,然而又被郑军击退,最后想出了办法,用火炮引起浮桥爆炸。
“哼,清军如此狡诈,老子要你好看。”吕宪华心里暗暗骂着,抬头又看了看浮桥的情况。
浮桥全部是木质结构,爆炸之后迅速起火,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就烧得几乎灰飞烟灭了。
“吕委员,桥烧断了,我们不如就此冲过去吧。”金汉臣建议道。
“落水士兵都救起来了吗?”
“大多救上来了,只是还来不及点算。”金汉臣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军常年在海上征战,士卒人人善于游水。”
“嗯,那留一艘船再搜找落水军士,其它船一气冲过去。”吕宪华忿忿的说道,“等我把城围住,要这帮孙子好看。”
许纬辰召集政令室和后勤室的人开会,一直开到了下午两点多。虽然只是攻陷了一座县城,事务却多得难以计算。如何安排县城警备,如何去各乡里村社通知百姓恢复大明剪辫子,怎么继续给前线的军队送给养。
商讨到最后,陆希星又提出,船上的干粮只够十天之用,马上要想办法征收粮食,还有制作狼筅的事,说起来容易,但就算竹子城外就有,要雇工匠砍伐制作,也需要时间。
老吴又发言说,粮食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眼下正是盛夏,秋收之期未至,民间存粮不多,塞白理出兵征剿耿精忠,肯定已经把粮食搜刮过一遍了,再想从民间挤出粮食来,非常不容易。
“两位说得都很有道理,可定海县城就没有粮仓么?”王鼎问道。
“粮仓有,但是位置和存粮数目都不清楚,县衙那边陈廷章正在和县里的官吏们核对,等吃晚饭的时候过去问问他们。”许纬辰其实对粮仓的情况不抱希望,因为有粮食也肯定被塞白理带走了,只是暂时还未能下结论而已。
“那工匠呢?”金和光也问道,“我们在东宁搞热气球、生产巧克力,工匠都是王府提供的,现在需要从民间招募。”
“唉,那也只能等着工部去办了。”姜承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自己的人手太少,管不过来。”
“管不过来是一回事,但是我们自己没办法处理也是事实。在座哪一位,放下手上的工作,出城去村社招募一百工匠来,谁能办到?”
许纬辰这么一问,全场静街。
“去年我们开了复兴会二大,重新选举了执行委员,还商讨了登陆以后的各种问题。当时不少人都觉得,不需要带上郑经手下的官僚集团,自己来处理政务。最后是老姜和我坚持,才决定带上六官和其他官员的。现在只不过攻陷了一个县,很多事情就已经没有头绪了。”许纬辰手撑着桌子,一脸无奈地说道。
大家也知道许纬辰说的是实情,只能是默然无语。尴尬了几秒钟,陆希星问道:“那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破解?”
“我也想试试。这不是已经让县教谕去通知,让城里的举人生员们三点之前来这里报道,看看能不能挑选一些人,直接听命于我们,为我们办事。”
姜承志看了看表:“这都三点十分了,人呢?”
“出去看看呗。”众人坐着讨论也确实乏了,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一齐走到总兵衙门外,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门外除了县教谕,一共只孤零零地站着两个人。
“教谕大人,这两位是?”姜承志走上近前问道。
“哎呀,卑职不敢当不敢当。”教谕吓得一哆嗦,作揖打躬地说道,“这两位是县里的生员……”
“定海一县,就只有两位秀才?”
“这……倒也不是……”教谕显得越发尴尬了。
“行了,我明白了。”许纬辰稍一思考就已经知晓,不是没有人,而是人不愿意来。毕竟大明已经亡了二十多年,要老百姓相信自己是大明朝廷已经不易,要他们相信大明朝廷能够驱逐清人更加不易。自己初来乍到,读书人不愿意应召是情理之中的。
教谕并不知道许纬辰明白什么了,继续颤颤巍巍地说道:“那……有什么事情,就请大人吩咐。”
许纬辰认真打量了二人一番,两人都是接近四十岁模样,衣着朴素,显然是屡试不第的老秀才。便说道:“有劳二位了。朝廷需要招募文士,充当舍人,所以才让教谕请二位到此。二位要是愿意应召,即可就任,随我行动。啊,对了,给九品薪俸。”
从
内心而言,许纬辰对二人不甚满意:年纪偏大,又不是举人,想必才学平庸。所以说话的时候,故意说得四平八稳,并无十分招揽之意,而且还把原先准备的“八品薪俸”又降了一级。
不料二人相视一眼,立刻跪下扣头,嘴里说道:“愿听大人驱使。”
许纬辰见此情形,不由地暗暗叹了一口气。穿越以来已经快三年了,在东宁除了祭祀典礼,很少碰到需要磕头的时候,莫说穿越者们本身,甚至没有看到过陈永华给郑经磕过头,仅在永历皇帝和郑成功的祭祀仪式上给神位磕过。眼前这两个人按年纪算来,也应该是明朝遗民了,在清人治下不过二十几年,却已经毫无尊严,轻易下跪,为的仅仅是一份九品薪俸,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但无论如何,现在根本无人应征,就算是当作南门立木也要收下这两个人。想到这里,许纬辰换了一副笑容,温和地说道:“快请起来,两位愿意为国效力,欢迎之至。今天时辰不早,二位且回去安顿家人,明天一早再来衙门报道。日后随大军转战,难免有一番辛劳。”
说着,又吩咐教谕,将二人的履历抄写一份,明天送来。
两名秀才千恩万谢,告退回家。教谕本以为只有两人应征,要被申饬办事不力,现在也是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告辞。
吕宪华的船队冲过了灵桥门,很快到了城南处江岸边,停船下锚,全军舍舟登岸。
宁波城南侧的长春门是水门,而且门洞十分开阔高大,能并排进出两艘小船,连接城内的日月湖和城外的南塘河。现在城上已经有士兵把守,千斤闸也已落下,想要攻城看起来不太容易。
“吕委员,我看不如就在这里驻扎,能够监视长春门的守军,敌人不至于逃脱。”金汉臣建议道。
许耀也说道:“依我看,还能在长春门外河边架上两门火炮,清人要是敢乘船冲出,就一炮轰他娘的。”
吕宪华之前在灵桥门浮桥那里吃了亏,心里本来窝火,现在听许耀这么说,干脆说道:“嗯,再多架两支火炮,朝着城头上轰两下,让清虏知道知道厉害。”
“是。”许耀本来就是求战心切,现在吕宪华这么说,心中大喜,立刻吩咐手下搬运火炮。
“吕委员,时辰不早,不如抓紧安营,而且要防范清人趁夜偷袭,需得建几道栅栏为好。”金汉臣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向吕宪华建议道。
吕宪华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对金汉臣说道:“嗯,派船去催一下,扎营用的材料赶紧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