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义摇头:“不清楚。日寇没能寻得哑巴遗骸。自那以后,山王大人再未现世。世人皆传山王大人已逝,但我认为未必如此。
我击案赞道:“有意思!照你所言,山王庙应已被炸毁,你让我拆的又是哪座庙?”刘书义以指尖轻敲桌面,语重心长地道:“蹊跷之处就在这里。”
“哑巴与庙宇同归于尽后,那一片大小庙宇中的神像竟无一例外地显现出与山王大人相似的特征。传言称,那一夜,当地骤增十几座新庙,内中赫然供奉着山王大人。无人知晓这些庙宇何人所建,更无人明白山王大人如何会突然现于庙中。”
“彼时,侵华日军也为之惶恐,见到山王大人庙便投掷手榴弹或开炮摧毁,几乎将所有庙宇夷为平地。待日寇败退,山王大人庙一度恢复香火,直至社会动荡,余下的几座庙亦遭拆除。于是,世间逐渐遗忘山王大人的存在。”
我粗略推算,山王大人最为活跃的时段约在三十年代。若哑巴即为山王大人,当时应是二十余岁年纪,与其同期之人如今若尚存世,至少已逾百岁高龄。加之那个时代人均寿命较短,一代人逝去,关于山王大人的传说也随之消亡,今人不知其名,实属寻常。
我捏起铁桃核把玩两下,质疑道:“照你所说,山王大人庙理应荡然无存,即便残存,恐怕也藏匿于荒僻之地。那位雇主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去拆庙?他与山王大人有何深仇大恨?”
刘书义愕然:“哎呀,我怎未曾想到此节?”我又追问:“雇主多大年纪?他如何得知庙中所供乃山王大人?”
“不过二十来岁……”刘书义愈发困惑:“不对啊!若非我父曾对我讲述山王大人之事,我对此可谓一无所知,他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艳玲插言道:“陈哥,此事必须问个明白。我们前两次任务皆因雇主缘故受挫,此次不可再蹈覆辙。若江湖传言半月阁的雇主个个行事诡异,我们往后还如何接生意?”
“没错!言之有理!”刘书义急匆匆离去查探。我不经意瞥向张晨心的脸庞,疑惑道:“你脸色怎么了?”
“我?”张晨心摸了摸脸颊,嗔怒道:“陈满,你一大早便捉弄我,想找打不成?”
“揍他,我助你一臂之力!”艳玲起身欲动手,我则厉声喝道:“鬼眼,开——”双眸瞬间血红,直视张晨心,果然在其脸上捕捉到一丝黑气。艳玲察觉异样,迅速吞服灵符,再观张晨心,不禁惊呼:“晨心,你身上怎会有鬼气?你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本能地欲卜卦,手刚伸出半途方忆起身上尚有封卦劫。艳玲疾速掐指一算:“烂桃花!晨心,你身上的鬼气源自桃花劫,难道……”
张晨心面色陡然转为铁青,咬牙切齿道:“混账!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那个姓子豪的?”我首先想到了此人。
张晨心还未回应,刘书义已匆匆折返:“师叔,不必再问了。那小子纯粹是自讨苦吃,雇主名叫万瑞凯,与张晨心相识。”
我瞠目结舌地望向张晨心:“你们俩是夫妻?”
“别恶心人了!”艳玲狠狠踩我一脚,“晨心连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夫妻?”
我指向张晨心质问:“万瑞凯闯祸,牵涉到张晨心,若二人关系不紧密,怎会被一同卷入?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艳玲闻言也是一愣。厉鬼复仇通常只针对冤家及其亲属、仆役,至多波及九族之内。按常理,张晨心无论如何也不应属于万瑞凯的九族之列,除非万瑞凯之父恰为张晨心的舅舅。然而,从昨晚两人互动来看,他们显然并非表兄妹关系。如此看来,唯有夫妻关系能解释这一切。
张晨心满腹委屈:“按古法论,我是万瑞凯的未婚妻,自幼便订下娃娃亲。”
依照古制,一旦定亲,张晨心便算是万家之人,倘若万瑞凯犯下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张晨心亦难逃刑罚。艳玲称张晨心身陷烂桃花劫,确实无误。
“这……”艳玲欲言又止。
我却不以为然,直言道:“张老实莫不是被驴踢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这一套。”
“就是!”艳玲附和道,“那万瑞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昨儿还带个女的跟你打招呼,看着就让人膈应。晨心,你赶紧跟他退婚,退了婚,这劫数自然化解。”
从张晨心昨日对待万瑞凯的态度来看,她对他并无丝毫情感,且极度反感。艳玲劝其退婚并非一时冲动。
但我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我深感张晨心并非不愿解除婚约,实则是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张晨心压低声音,透露道:“这桩婚事,乃是由我姑姑一手操办。连我父亲也无法动摇姑姑的决定。她与万瑞凯之母情同姐妹,执意要我嫁入万家。我曾数次反抗,但皆无果。”
“如今又如何?”艳玲震惊问道,“即便你面临危境,你姑姑仍不准许你退婚?”
张晨心无奈摇头:“我姑姑性情极为强硬,对我婚姻之事,有一份……”
她略作迟疑,终道:“近乎病态的坚持。父亲担忧逼迫过度会伤及姑姑,故而只能一
拖再拖。然而姑姑……”
艳玲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我冷静道:“既无法解除婚约,便唯有选择成为寡妇。艳玲,速备施咒所需,今夜即战。”
“一切妥当!”艳玲应声而笑,神态坚决。
“陈满……”张晨心正欲开口,其手机却骤然响起,屏幕显示的来电令她面色瞬间苍白:“是我姑姑。”
“接!”我示意张晨心接听,她遂按下通话键。
我侧耳倾听片刻,大致揣摩出对方意图,万瑞凯遭逢邪祟侵扰,恳请张晨心返回相助,为其祛邪。
显然,此乃对方精心策划之局。张晨心面露尴尬与纠结,望向我寻求意见。我微微颌首,沉声道:“答应他!”
张晨心承诺立即返家,电话那头方满意挂断。她向我解释:“陈满,我要去姑姑那里一趟,有些话必须与她讲明。”
“此事我陪你走一趟。”见张晨心愕然,我补充道,“虽说是你家务事,我本不应插手。但你是半月阁的一员,接何业务需由我定夺。这就下楼驾车,一同前往。”
不顾张晨心是否同意,我已收拾好行装,径直向外走去。艳玲紧拉张晨心,急促道:“晨心,快跟上!陈满要为你出头了,到时我们随机应变,料想应无大碍!”
“他若能顺利出头才叫奇怪!”刘书义几近哀嚎,“小师叔啊,张家二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灯,那脾气硬得很!你千万小心,万一真把她激怒,咱们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三眼门了。”
对此,我全然不以为意:“一个老女人,还能吃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