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龙约我们在风水街口的一家饭馆碰面,看样子他并未走远。坐定后,白少龙开口道:“陈当家,你是第一个察觉小白子可能存在心理问题的人,仅凭这一点,我也放心将小白子托付给你们。”
我面色凝重地问:“我想知道,小白子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变故?”
白少龙回应:“其实我也不清楚小白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上学、升学,虽然不是学霸,但学习成绩也还过得去。”
说到此处,白少龙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微笑,显然他深爱着小白子。说小白子成绩过得去,其实是谦虚,小白子肯定有过让他这位父亲骄傲的地方。但这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
白少龙接着讲述:“小白子一直都很乖巧,高中时也没有早恋。直到大学时期有了第一个女朋友,当时我还很高兴,催促他带回家让我见见。那时的小白子过得很快乐。谁知,他的女朋友和他交往一年后突然离奇去世。”
“那时候,我担心小白子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不久后得知他又有了新女友,虽然我觉得他在感情上显得有些轻率,但也没太在意。可后来那个女孩也死了。”
白少龙惋惜道:“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白子开始痴迷于危险游戏,对自己的生死变得毫不在乎。我带他看过心理医生,每个医生都说小白子有严重心理问题,却无法给他明确诊断。一位心理学教授告诉我,小白子意志力极强,他无法对小白子进行催眠,因此难以洞察他的内心世界。”
白少龙在讲述时适时地停顿了一下,道:“我有朋友建议尝试一下玄学方法,为此,我相继拜访了几位颇有名望的阴阳师,他们一致推断白连平必须在二十五岁之前完婚,否则,将难逃一场大难。”
为了挽救白连平的命运,我为他办理了休学手续。期间也有女孩愿意嫁给白连平。似乎白连平对于娶妻之事并无特别执着,只要女孩愿意嫁给他,无论对方容貌如何,性格怎样,他都欣然同意。我曾先后两次筹备他的婚礼,然而,在婚礼筹划阶段,那些女孩却离奇地去世了。
此时,我不禁打断了他的叙述:“你的意思是,白连平本人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反而是这些女孩主动提出要嫁给他?”
“没错!”白少龙点头回应,“白连平从不主动带女孩回家,都是她们自行找上门来,坚持要与白连平成婚。”
我略显疑惑地问:“那些女孩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呢?”
“死因各异,但无一不是遭遇意外。”白少龙面色沉重地道出实情。
我微微颌首,又接着询问:“白连平从小就是跟你一起生活的吗?”
“并不是。”白少龙解释说,“我年轻时忙于生意,未能亲自照顾白连平,那时他是和爷爷奶奶一同生活。”
沉思片刻后,我提出了一个关键人物的名字:“关于白连平的事情,你是否寻求过张老实的帮助?”
听到提及她父亲名字的张晨心,瞬间向我投来不满的目光。
白少龙回答:“确实找过,不过张老实表示,既然已有先生接手此事,他不便插手干预。按照术道规矩,一旦有先生接下业务,除非雇主改换人选,或者那位先生主动请你协助,否则其他术士不可擅自介入,那等同于抢夺他人业务,切断他人财路,这是江湖中的大忌讳。”
显然,白少龙先前所求助的那位先生,在术道界中也颇有地位,故而张老实才卖他几分面子。
我轻敲桌面,总结道:“明白了,我先想想办法。”
起身至门口,我又突然停下脚步追问:“你之前找的那位先生,有没有对白连平的事情做出什么结论?”
“没有。”白少龙眼中闪烁着泪光,摇头答道,“他曾给其中一位女孩赠送过护身符,并为白连平施加过法力加持,遗憾的是,均未见成效。”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采取行动:“你的财产不必给我,该收的费用一分不少,不应多拿的一分也不取。你先回去吧。”
离开饭店,我径直走向风水居,一路上默不作声。坐进半间堂,我开始盘弄手中的铁桃核,艳玲他们知道,这是我思考问题的习惯,所以没有人过来打扰。
不久之后,老田的酒壶微颤,他开口道:“小匪盗,事情有些棘手。我派出的鬼崽子们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尤其是去白连平老家的那些,至今未归,恐怕是遇到了麻烦。他老家那边可能真有问题。”
我摇摇头,决断道:“我们不能前往白连平老家。白连平的大劫只剩七天,若我们去了找不到线索,待劫数来临,我们将无力抵挡。目前能救白连平的唯一方法,就是尽量拖延劫数的到来时间。”
我看向艳玲和张晨心,郑重其事地提议:“我需要你们两人配合白连平走一遍婚礼流程,你们谁有这个胆量?”
理论上,让艳玲陪白连平走这一遭是最理想的方案,因为艳玲擅长近身搏斗,而张晨心的灵符恰好能与之互补,安排她在策划婚礼的位置上策应艳玲最为合适。
然而,让我直接指派艳玲,心中总觉有些别扭。
艳玲主动请缨:“这次我来吧!毕竟之前不明就里地揍了白连平一顿,总觉得欠他点什么,现在帮他度过此劫就算还了这份人情。而且,让晨心跟白连平‘结婚’的话,影响实在太大。”
张家、白家在省城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倘若传出张晨心和白连平举行婚礼的消息,必将招致诸多麻烦,艳玲的考虑确实比我周全许多。
正当我做好安排之际,白连平从屋内走出,坚决地说:“我不想跟她演戏,看见她就烦。”
艳玲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将白连平踢倒在地:“你还敢嫌我烦?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不然见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白连平倔强地扬起脖子想要反抗,但我脸色一沉,厉声道:“白连平,听话。”
在这严肃的命令之下,白连平终于蔫了下来,乖乖地站在了一边。我沉吟片刻,道:“按婚礼的流程来算,咱们首步得合对生辰八字。老陈,你来操作一下。”
“不行……”刘书义摇着头,像极了一只急于摆手的小猴:“我要是去合那八字,万一引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们怕是要多添麻烦了。这绝对行不通。再者说,如果他俩八字不合,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我被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胡扯!你难道不知道合八字是怎么回事吗?”
合八字这一套,其实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其实合不合全凭算命师的一张嘴。通常请人合八字,除非东家惹恼了算命先生,否则都会得到吉祥如意的答案。
真正的命理大师,是不会轻易为人合八字的,因为阻断他人注定的姻缘,就如同泄露天机,这是算命先生不敢涉足的禁地;而那些功力低微的算命师为了谋生,自然是什么八字都能说得天花乱坠。
“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你就该明白我为何不来!”刘书义坚决不愿意沾染这份差事。
我脸色一沉,下令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省去合八字这一环节,直接从订婚宴开始。白连平,你联系下你家老爷子,让他准备一场订婚酒席。”
话音未落,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刘书义,如同鹰捉小鸡般将他从屋里拎出来,塞进了车里……
订婚宴必定需要双方家长到场商议婚事,让我充当艳玲的家长,我可不乐意,刘书义这家伙年纪刚好合适。
那一顿饭,堪称我活到如今最难以下咽的一餐,满桌佳肴在前,座上之人却个个如临大敌,人人绷紧面孔,无人动筷子。刘书义虽然举杯两次,但那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已,连话都说不利索,看着他那模样我都替他难受。
终于,我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刘书义一脚:“说话!”
刘书义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亲家,你看孩子们什么时候结婚合适呢?您希望我们准备多少彩礼呢?”
我一听差点翻白眼,哪有女方主动问男方要多少彩礼的道理?
难不成自家闺女嫁不出去还要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