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实笑言:“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事关乎张家,你最好别插手。万一哪天我真的顶不住了,再来请你出手相助。”
我明白张老实这是在与我客套,在他眼中:连他自己都无法解决的困境,我又怎可能轻易摆平?
我没有和他过多争执,简单交谈几句便送走了张老实。回到屋内,我首先对刘书义说:“找个大点的房子吧,这半间半月阁不够住了。”
“我也正有此意。”刘书义啐了一口道:“看看你在我这里都干了些什么,三笔买卖下来,才赚了一千多块,还让我搭进去十几万。别说找房子了,能维持半月阁的运营就不错了。要不我腾个房间出来,咱俩将就挤挤得了?”
“咱俩?”我真心不愿与刘书义同住一室。
刘书义立刻反驳起来:“你要跟那两位妹子挤也行,不过你问问人家乐意吗?”
我不禁看向艳玲,结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至于张晨心,我都不敢看她,被人瞪一眼已是尴尬,再挨一下,我还怎么好意思见人呢?
我清了清嗓子,无奈地说:“好吧,暂且先挤挤,你快想想办法接点生意,不管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我现在不在乎了。”
“牛郎生意赚钱,你去不去?”刘书义起身离开,连话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我深知他是去找生意了,但那时连正月十五还没过完,哪儿会有那么容易找到生意呢?
没多久,刘书义几乎被寻找生意的压力逼疯了,眼神绿得像饿狼一般,看着过往行人的眼神都带着渴望,仿佛想立刻把人拉进来问上一句:“你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后来,张晨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刘书义,将半月阁抵押贷款,筹集了十几万现金,自己和艳玲拿着这笔钱一头扎进了股市。没想到这两个姑娘还真是赚钱的一把好手,不久就把半月阁重新盘活了。
刘书义是乐开了花,而这时换我眼睛里闪烁着嫉妒的绿光。
感觉自己已经毫无存在感,赚钱全靠两个姑娘,我倒成了坐吃山空的人。这可不行,至少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我越急切地想找生意,生意越是不来,逼得我都动起了盗墓的心思。那几天,我天天琢磨着要不要效仿我爷,跑到深山老林里挂把刀,去“劫富济贫”。
这个想法,我已经决定付诸实践。趁着刘书义不在家的时候,我悄悄叫出了老田:“老田,你在这一片人脉广,帮我瞧瞧东三省有没有适合‘捞一把’的地方。”
如今这个时代,明目张胆当匪盗肯定不行,别说占山为王,就是拦路抢劫都不可能。抢劫案二十四小时内破案的报道比比皆是,匪盗这行当早就没有了生存空间。
但是,抢死人的事就不同了,死人总不会报案去。唯一棘手的就是抢来的东西如何脱手,不过我觉得刘书义应该能搞定这个问题。
老田一听,眼睛差点掉出来:“我说小兄弟,你怎么比你爷还生猛呢?你爷当年都没敢打抢夺鬼神财物的主意。”
“你知道,太平盛世之前,那些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的神仙鬼怪都不是善茬儿。否则,他们的坟墓、庙宇早就在乱世被洗劫一空了。乱世中的匪盗、军阀、侵略者,哪个不想从坟墓里挖出金银财宝?你别小瞧他们,那些家伙想要盗墓掘坟,一般的厉鬼都要退避三舍,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在乱世中保住自家财富的鬼神,岂会没有两把刷子?你去抢他们,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些我知道,他们抢不了是因为本事不够。换成我过去,说不定能把鬼神的贴身物品都抢过来。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帮我找个地方。”
老田苦口婆心地劝导:“小兄弟,你还是消停点吧,你现在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再等等,等你有能力镇得住一方天地时,我一定帮你找地方。我知道的那些地方,都不是寻常之地。”
“我等不及了!”我几乎快要哭出来:“老田,你看现在我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不帮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老田一撸袖子,怒气冲冲地说:“我这就去找刘书义算账。小兔崽子,让他联系个生意都搞不定,肯定没用心。你等着,看他皮能不能绷紧点儿。”
老田说到做到,真的去找刘书义好好教训了一顿。
嘿,这一顿揍还真管用,没过几天,刘书义果然给我带来了新的生意。那家伙简直就是头犟驴,非得挨顿揍才挪窝!刘书义刚被教训完不久,就领着三人踏入了半月阁的大门。
首位的中年男子,显然是久经世故、商场沉浮的人物,浑身散发出掩藏不住的精明气息。他身后跟随着一个低头不语的女孩和一个满脸厌烦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从进门起就没正眼瞧过我,一看就知道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拽来的,不然也不会一脸晦气。
这位中年人犹豫再三,最终将一块硕大的铜钱置于桌上:“鄙人白少龙,特来恳请先生救急救命。”
又是“吞天买命钱”?莫非这是我家祖辈流传下来的?
我拿起桌上的买命钱,问道:“白先生,您究竟有何要事相求?”
白少龙指向
身后的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儿白连平,这两年间,我已为他操办了三次婚礼,却无一成功,每次婚礼前夕新娘都会离奇身亡,喜事全变丧事。如今,我又要为他安排婚事,可实在……实在是无法预知是否还会发生不幸之事,因此还望先生出手相助。”
我不禁嗤笑一声:“两年连娶四位妻子,这婚礼赶得也忒勤快了吧!”
白连平冷哼一声,低声嘟囔:“谁稀罕结什么婚!”
白少龙瞪了儿子一眼,才缓缓说道:“其实,我之所以急于为他成婚,是因为有一位高人曾言,他若在二十五岁之前未能结婚,必会横死。现如今,他距离二十五岁只剩两个月,白家就这根独苗,我怎能坐视白家断了血脉传承?”
当我再度看向白少龙时,眼神中多了几分责难之意:“如果不是你手持‘吞天买命钱’前来,我早就把你撵出去了。你们白家看重的是延续香火,难道别人的女儿就不是生命了吗?已经死了三个无辜女子,还要继续为你儿子娶妻?你就不怕恶事做尽,真的断送了自家香火?”
白连平见我训斥他父亲,立刻面露怒容:“你说什么?臭小子,你给我听清楚……”
“闭嘴!”白少龙霍然起身,扇了儿子一巴掌:“你知道个啥,说话没大没小!”
白少龙教训完儿子后,转身对我深深一躬:“小陈先生,犬子年少无知……”
我未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家的事我恕难接手,你们还是另寻高人吧。”
白少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小陈先生,您既然已经看见了买命钱,若是不接我们家的生意,恐怕有悖规矩啊!”
我的眼神愈发冰冷:“你连这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拿着来找我?说,你的买命钱是从何处得来的?”
白少龙回答:“是一位朋友赠予我的,他说……只有您能帮我解决此事。”
我心中暗想,这钱多半是三眼门给踢过来的烫手山芋。想到此处,我的脸色又寒了几分:“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白少龙看出了我的脸色变化,但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相告:“他们说,只要我拿出买命钱,您就必须接下这笔生意,否则,您就得……就得偿还我一刀之债。”
听闻此言,我气得七窍生烟。
我爷未曾告诉我,在不接手生意的情况下如何抵消吞天买命钱的人情。倒是张晨心向我透露了实情:当年我爷与三眼先生张天迳约定,家中规矩,一旦见到买命钱而不接生意,就要承受钱主的一刀,以此了结家人欠下的恩情。不论这一刀刺向何处,家中后代均不可躲避,这就叫作“一刀还恩”。我爷可能觉得张家不会跟我来真的,所以并未提及“一刀还恩”的事。当张晨心告诉我这些时,我真是被自家祖宗气得够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欠了人家恩情,有机会还就是了,何必非要搞出个买命钱来?就算发买命钱,也不该定下只认钱不认人的规矩啊!要是这买命钱落到了仇人手中,我还真得傻乎乎地挨上一刀不成?
现在好了,这麻烦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沉默片刻,一字一句地道:“不过是一刀还恩而已,来吧!”
话音刚落,我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短剑拍在桌子上:“一刀过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白少龙闻言,愣住了:“这……这……”
刘书义也几乎要抓狂:“我的小神仙哎!你这是打算砸咱们自家招牌是不是?万一客人被你吓跑了,咱们半间堂在风水街上还怎么混呐?”
我一手按住短剑,语气坚定:“混不混,我无所谓。我在意的是,良心能否安稳?动手吧!这一刀,我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