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下一个人,总会不知不觉得想起,这些朱茵怎会不懂。
今儿看着果哩和聂小英像两个孩子似的嬉闹,心里也跟着通透了些。
谁还没有个女儿家的小心思。
无论什么年龄段,无论有无携手共度余生的那天,喜欢就是喜欢,哪怕在空闲时偷偷的想起他的名字,无趣的生活也跟着赋予了绚丽的色彩。
就像心目中的云先生,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仅凭短暂的回忆,也能让人满心幸福的笑一笑。
夜深了,她不忍心打断聂小英和果哩的“相思梦”,唤出云鹤飞回了洛樱别苑。
老宁候如同父亲那般慈爱,即便不能走出百里府,也要让他好好度过花甲之年。
但她也知道,老宁侯平日一贯朴素,定是不喜欢铺张浪费。
寿宴那天,王侯将相肯定送去许多奇珍异宝做为贺礼,而她需要准备的只需一份诚挚的孝心就好。
这几日睡得太久着,到了午夜也不觉得身子疲倦。
朱茵手握画笔,凭着不太清晰的记忆画出一张寿桃来,想想太过单调,进而挥动画笔仔细修改。
雀灵前世,李子木曾专心致志的画画送给云先生,当日的的情景历历在目。
子木的画的确如云先生说的那样,相当不错!
可惜她是朱茵,并不擅长绘画,任凭怎么努力描绘,都画不出心满意足的作品来。
她的想法很简单,亲自做出一套喜庆的花饽饽作为寿礼送给老宁候。
虽然制作面点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可若没有图样配形配色,到最后整体协调度恐怕有失融洽。
朱茵挑了灯芯,让光线稍微亮一些,之后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学着李子木的样子专注作画。
聂小英和果哩回来时已至凌晨。
只见她的脸上、手上、衣服上哪哪都是墨汁,整个人如同从染缸里爬出来的一样。
聂小英傻呵呵的笑起来。
果哩让她噤声,轻步走到书桌前仔细端详着。
画上的老寿星捧着一只硕大的寿桃喜笑颜开。
“我只知道夫人字写的好,没想到她的画儿也堪称一绝!”聂小英轻声惊叹。
“嘘!”果哩还是让她噤声。
两人蹑手蹑脚的向前靠了靠,同时低垂着头看向笔尖处。
老寿星下面盘了一圈金石榴,再过一会儿,小巧精致的红福袋跃然纸上。
她们相互看了眼,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惊人的图形。
不凑巧,果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聂小英看向窗外,东方见红,太阳很快就要跳出来了,夫人这是忙碌了整夜。
她总是这样,做任何事情都会全力以赴,尽善尽美!
“夫人,天都亮了!您是不是该休息一下。”果哩轻声提醒。
朱茵似乎没有听到,提了笔抵唇思忖。
稍倾,换过另一支笔来,蘸了绿色墨汁落笔纸上,犹豫了片刻后无处下笔似的又提了起来。
“夫人,就算您不累,小宝贝也该累了!”
聂小英轻轻言语,好像怕惊扰了沉睡的娃娃。
朱茵仍然想着画的事儿,聂小英和果哩两人似乎打乱了她的思路,琢磨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从何处下笔了!
小家伙大概真的累了,忽然闹腾起来,小脚很明显踢了她一下,紧接着翻了个身子,伸伸懒腰。
“唷荷!”那种感觉心惊肉跳,朱茵捂起腹部,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
果哩和聂小英同时一惊,以为孩子怎么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同时绕过桌角扶她坐下。
朱茵幸福的笑了笑说:“他该是睡醒后又淘气了!”
她抚摸着腹部,一个劲的轻轻揉搓着,满脸幸福的模样。
聂小英只看了一眼,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找了借口说:
“苍凤起床了,过会儿该来看望夫人,屋外的尸体也让葛管家处理掉了,我先去小厨房给夫人做些早点。”
话毕,聂小英逃似的跑了出去,果哩却也不明白为什么。
朱茵自然懂得,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内心深处应该浮想联翩了。
时间过的飞快。
早饭后,苍凤来过,说了昨儿下午发生过离奇的事情。
那些纷纷扰扰的事纷综复杂,纷纷混乱,朱茵没心思细细琢磨。
葛管家和刘妈一起来过,为昨晚醉酒酣睡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葛管家说的坦然,朱茵听得心不在焉。
不管他是不是凰翊的人,目前也是死无对证,纠结在心里更是没有意义,倒不如翻看些
先前收藏的刺绣图样,给贺礼找找灵感。
百里渊不在,她不仅要为兰儿,还要为他在老宁候寿宴上尽一份孝心。
所以,这次的寿礼一定要老宁候感觉到亲人的关爱。
聂小英看到院中威风凛凛的云鹤心生畏惧,快走到门口时还是胆怯了,继而噘嘴叹气的转圈绕着走。
进屋以后,只要能不出门绝不出门,唯恐云鹤盯着她,像是盯着别有用心的猎物一样。
这一天的时间,聂小英彻底服了夫人,一坐就是大半天,除了翻书就是画画儿。
她无事可做,喝了整日的茶水,肚子胀的跟厨房那口大水缸似的。
桌上的瓜子壳更是堆了大堆,可朱茵还是坐在那儿认真画着,乐此不疲的样子。
朱茵不停的修改,不停的调配颜色,然后不停的团成球,一个个扔掉。
一张又一张用心画好的画儿,就这样变成了废物,可这些画儿明明比画社里的名人字画还要好看,她还是不够满意。
没人知道朱茵心里想些什么,她并不是向谁邀功,也并不是为了惊艳全场,就只是想听到老宁侯说:“相当不错。”
没错儿,这是云先生赞赏李子木时说出的话,她记下了,也刻在心里似的。
“夫人是神仙吗?一天一夜不用休息!”聂小英思来想去,“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着!”
这小家伙也真够乖的,除了早上折腾了会儿,全天都安安静静的。
聂小英看着朱茵的身影发起了呆。
不知何时,上下眼皮打起架来,她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推开散乱的瓜子皮,趴在桌上睡着了。
果哩不忍心叫醒她,也不忍心打扰朱茵,轻轻关上门,到小厨房里准备晚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