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不大，所以鞑靼人走得不算快。
部族长们在喃喃祈祷，希望雨下的更大一些，让明军的火枪、火药全都浸湿，让他们可以顺利的完成复仇。
似乎是长生天感觉到了他们的诚意，雨终于开始变大了。
一名部族长拔出弯刀，发出哦可哦可的怪叫声。
鞑靼人跟着部族长，杀气腾腾的冲向那片山坡。
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最擅长的骑射，而是准备冲进明军的营地展开肉搏。
战马在地面上缓慢移动，无数马蹄的踩踏，汇聚成低低的轰鸣声。
黑暗中，明军那边也传来了马蹄的轰鸣声。
部族长又惊又喜。
想不到啊想不到，懦弱的明军居然出来迎战了？
“勇士们，冲啊！”部族长拔出弯刀怒吼：“为你们的族人报仇！把那些恶魔全都砍成碎片！”
鞑靼骑兵跟着部族长怒吼，他们举起武器，加快了战马的速度。
由于天降大雨，所以四周什么都看不到。
本来鞑靼骑兵手上还有一些火把，现在雨势变大，这些火把也都熄灭了。
为了安全，鞑靼人尽量隔开一些距离，免得在黑夜中互相踩踏受伤。
同时，鞑靼人也控制着马速，不做那种
疯狂的迅猛冲锋。
而明军那边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明军骑兵的马蹄声轰鸣如雷，已经放开了速度冲杀过来。
那名部族长擦了擦眉毛上的雨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黑夜之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部族长只听见前面一片凌乱的惨叫声。
这位部族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听到明军的马蹄声压过来了。
前面的那些鞑靼骑兵似乎根本挡不住明军的脚步。
那名部族长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又无所畏惧。
这次大军出动，足足有近三万人的规模。
十个人打一个明军，就算是踩也要把他们踩死了。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与黑暗，让部族长看清楚了前面的形势。
只见一匹匹战马、黄牛朝着鞑靼人的军阵冲过来。
战马两侧绑着刀，却没有明军的影子。
那些战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疯的冲进鞑靼人的军阵。
绑在战马后背的长刀一路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因为没有主人控制战马，所以那些疯马冲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在黑夜中胡乱攻击，碰运气的成分极大。
但即便如此，两千多匹牛马背着刀具冲过来，被砍
死砍伤的鞑靼人真的很多。
黑夜中，部族长们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
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往前冲了。
疯马在黑暗中胡乱冲击，虽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毕竟没有主人的操控，这些疯马很快就四散逃走了。
经历了战马的冲击之后，鞑靼人的军阵中哀鸿遍野，受伤的人在地上痛呼哀号，让人不寒而栗。
但后续的鞑靼骑兵也无法分辨那些可怜人的具体位置，只能在黑夜中纵马前进，向着那片还有微弱光线的山顶发起冲击。
山顶上的那些光线，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了。
那些阔气的明国人，他们有水晶一样的东西，可以把蜡烛和油灯封在里面，让灯光不再畏惧风雨。
那些灯光，是鞑靼骑兵冲锋的最好目标。
鞑靼骑兵越来越近，明军的呼喝声已经隐约可闻。
一些懂的汉语的鞑靼人，听到对方的军官在喊：“预备，放！”
前方闪起了一片星星点点的光亮。
然后，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
冲在前面的鞑靼骑兵像是被雷电击中，身体一震，颓然摔落马背。
鞑靼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奋勇向前，希望雨天能够让明军的火力变得微
弱。
可惜鞑靼人不知道的是，这支前锋骑兵是明军精锐，已经全部换装了固定装药、燧石击发的火枪。
这些火枪，不再像以前的火门枪那样，需要夯实火药、引信点燃。
只要装入指头大小的固定药包，然后瞄准、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出子弹。
即便在下雨天，这些火枪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鞑靼人并不知道这些。
在蛮族人眼中，火枪就是火枪，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都是火枪。
鞑靼人粗鄙野蛮、情报落后，根本没有去分辨火枪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们奋勇的朝着明军的阵地冲过去，然后稀里糊涂的被火枪击中，倒在满是血水的泥泞中。
渐渐地，地上满是尸骸，让进攻的鞑靼骑兵寸步难行。
黑暗中，悲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侥幸未死得鞑靼兵狼狈不堪的
退了下去。
……
次日凌晨，天色微微亮的时候，阿鲁台和部族长们终于可以看清前方的战场了。
战斗在不久之前结束，所以战场上还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味。
这一夜狂热斗志，在无情的事实中，终于痛苦的沉寂下来。
从山坡下的草原，一直到明军的营地门口
，无数鞑靼人的尸体延绵不断。
鲜血染红了地面，倒在地上的尸体或者战马已经僵硬，像是一片鲜红与死灰泼洒的画卷……
死的人太多了。
这些鞑靼人有的被疯马划伤之后，又被族人活活踩死。
有的鞑靼人在冲锋的路上被火枪击倒，然后被同伴无情的踩踏。
有的鞑靼人被层层迭迭的尸体绊倒，然后跌跌撞撞冲向明军营地，最后也被打死了……
空旷的草原上满是尸骸，偶尔有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在草地上茫然走着。
一些心怀绝望的鞑靼人，在草原上寻找族人的尸体。
哭声在晨曦中回荡着，让人无奈而又痛苦。
阿鲁台看着明军的阵地，他痛苦的皱着眉头说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们走吧！”
“乘着现在还有机会，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带上我们幸存的兵马，我们一路向北，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一名部族长不甘心的说道：“阿鲁台大人，让我们再冲一次吧！”
“是啊是啊……我们损失大，明军的损失也不小啊。”
“说不定他们的火药都用完了。”
阿鲁台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说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