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开出十几分钟,灿佑实在饿得肚子咕咕叫,只能抱歉地对罗森说:
“阿森啊,能在前面买点东西吃不?我饿得不行了都。”
听他这么一说,罗森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了,这才想起来为了巧巧的事儿让自己兄弟饿了肚子,长辈们也还没吃饭呢。
罗森心下愧疚,赶紧把车停到一旁,先打电话给尹蛟龙说好他们会晚到一会,又和灿佑一起去便利店买了不少吃的。
罗森原本还想把吃的分给二叔他们,却遭到了拒绝,一个说不饿,一个说在辟谷,妙妙更是直接:
“老娘是仙女,仙女不用吃饭。”
林阿叔在一旁嘀嘀咕咕:“什么仙女,明明是巫婆,哈哈。”
眼见他俩又开始拌嘴,灿佑也懒得管他们,拉着罗森去便利店吃了泡面加烤肠,又加了两个卤蛋,这才心满意足,打着饱嗝重新出发。
罗森的家在一座滨江城市。江的一边是居民区,也是繁华的城中心,另一边是山,有盘山公路,也有零散的民居,农家乐等等。
罗森开着车穿过大桥,到了江的另外一边,经过殡仪馆,再继续往前开10分钟便到了墓园。
他们刚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尹蛟龙。罗森率先上前:
“尹警官,不好意思久等了。”
尹蛟龙很有风度,而且雷厉风行,没有半点废话:
“没关系,正事要紧,跟我来吧。”说着便绕过墓园入口往右边的一个下坡路走去。
林阿叔一见,赶紧叫住他:
“警官,我们不进墓园吗?这是去哪儿。”
“我没有说过要去墓园啊。”
“那你叫我们来这里干嘛?”
“这里是在网上能搜到的坐标,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就在那坡下面。”
尹蛟龙往前一指,众人跟着他的手方向一看:只见坡下有一个大院子,院里都是平房,像极了普通农家乐的样子。
“那是什么地方?”罗森问道。
“咱们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灿佑抢答道,随即率先跑下了坡,接着却愣在了院子门口。
大家一见他这个反应,便都跟着往下走去,罗森一看,也有些发愣:
看起来像是农家院的房子,却有一个铁门,铁门旁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印着几个大字:
“阳光养老院。”牌子已经有些掉漆,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灿佑喃喃自语:“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个养老院。殡仪馆,养老院,墓园……呵,这些人还真会做生意。”
罗森估计他是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奶奶了,毕竟不是所有的老人都有宋婆婆那么好运,能在自己家里被亲人照顾终老。
这里的养老院这么偏僻冷清,连他们几个本地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从刚才坡上的杂草也能看出:这里平时也鲜有人至。
“阳光……养老院,真是讽刺。”罗森不由感叹道。
随即他又想到正事,问向尹蛟龙:
“尹警官,您的意思是说,张叔叔在这里?”
“应该是的。我收到线报,有人见到他在养老院门口呆坐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见了,我就立马通知你们了。”
罗森心头一喜,赶紧按响门铃,奇怪的是,两遍铃声响完,都没人来开门。
灿佑有些急了,伸手去推铁门,没想到的是,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灿佑自顾自地往里走,罗森和尹蛟龙也跟了上去。林阿叔和二叔、妙妙对视了一眼,林阿叔点点头:“你们也看出来了?这里阴气很重。”妙妙皱了皱眉,但想了想他们三个都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也一起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院,只不过其他人家的院子一定会有鸡鸭、狗等活物,而这里却一片死寂。罗森往四周一看,这里一共有10个左右的房间。门窗全部紧闭,窗户上还拉着深蓝色的窗帘,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屋内什么状况。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院里静得可怕,只有山风吹得铁门“哐哐”作响,偶尔有一两声鸟叫,听着既尖利又凄惨。
小院左边是一个厨房,厨房倒是没有关门,因为没有开灯,从外面看起来黑漆漆的。一阵风吹过,厨房内也飘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妙妙淡淡道:“是血腥味。”
罗森心头一惊:该不会是张叔叔出了什么事吧?
他和灿佑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便一起慢慢往厨房走去……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到达厨房门口,正要往里一探究竟时,一把菜刀突然劈了过来!
灿佑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罗森,和他一起闪到一边,对面那人还要再砍。大家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大爷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正拼命地朝他们劈砍!
老人家看起来七八十岁,一头白发,身穿一件灰扑扑的衬衣,衬衣敞开着,里面是一件有些发黄的白色背心,沙哑的嗓子还在
不停嘶吼:
“砍!砍死你们!砍死你们!”
但毕竟是老人,行动并不敏捷,众人不想伤了他,只是不停地往后退,让出空间给他劈砍。罗森一边退一边解释:
“老爷爷!老爷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人的!老爷爷!”
但那位老爷子像是迷失了心智一般,依然在不停地劈砍。林阿叔想了想,一个闪身进前,一把就抓住了老大爷的手腕,“哐啷”,菜刀应声落地,但老大爷还不肯罢休,另外一只手一巴掌扇在林阿叔的脸上!
林阿叔吃痛,眼里带了怒意,下意识就加重了抓手腕的力,老大爷顿时疼得“哎呀哎呀”叫了起来。
“住手!”众人身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只见一个短发中年女子冲上前来,使劲掰开林阿叔的手,又一把把他推开。老大爷瘫坐在地,她又赶紧蹲下查看老大爷情况,给他顺背,揉手腕。
罗森惊奇道:“张婶儿?!是你啊。”
那女子一听这话看向罗森,眼中也多了几分惊喜。
“阿森?杰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她这么一问,一时间二叔和罗森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转移话题,
“张婶你在这里住吗?这位爷爷是谁啊?”
“我在这里打工呢。这位是王大爷,以前是当兵的。他有老年痴呆,偶尔会犯犯糊涂,刚刚估计是把你们当‘鬼子’了,这几位是?”
“他们是二叔的朋友林阿叔和妙妙姐,这是我的死党金灿佑。”
“哦哦好好好,先进来坐吧,咱们去会客室坐会,我给你们泡茶。”张婶热情地招呼众人,灿佑却忍不住问道:
“婶儿,这刀上的血咋回事啊?”
“嗨!这不嘛,我刚在厨房杀鸡呢,杀完了我就去后面洗去了,没想到王大爷把我这菜刀拿出来了,误会,都是误会。”
大家这才放心,跟着去了会客室。
说是会客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单间,放着几把凳子和一张办公桌,墙上挂着各种锦旗和证书,上面落满了灰尘,看样子日子已经挺久了。
张婶热情地断来一壶茶,又洗了几个杯子,招呼大家喝茶:
“都别客气,这是我自己上山采的茶叶,都是新茶,别嫌弃袄。哎,杰哥,罗叔身子咋样了,还硬朗吧。”
趁着二叔给张婶解释的时间,罗森也忍不住开始打量她。
将近十年过去了,她的面容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一些疲惫和沧桑,鬓角也白了不少。
罗森印象中的她,总是愁云惨淡,低眉顺目的样子。每次来他们家躲避,都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眼睛红红的,又带一点泪花,看上去楚楚可怜。虽然生活清贫,张婶和巧巧穿着也很简陋,但都是干净整洁的。
爷爷在世的时候,劝过无数次张婶和张叔离婚,也为了她跟张叔吵过架。但为了孩子,张婶还是忍气吞声,继续回家过日子。
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婶会舍得抛下巧巧,又砍伤张叔逃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