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听闻圣毒教和幽冥教特使已经抵达雪峰山附近,魔婴命三位魔王前往接见,促成三教联合。
不多时雪峰山下小镇南面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老者五十多岁,满面白须,肥头大脸,眼袋鼓鼓,细目炯炯,正是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他身后跟着二人,一个眼窝深陷,鹰鼻高隆,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一个瘦长脸,手拿羽扇,是天君督御司马灵峰。
望着巍峨的雪峰山,汤智渊冷冷道:“好个威风凛凛的天魔教!当初误信了宋轶峰的鬼话,错失良机,反倒便宜了天魔教。这次无论如何,定要夺回孝圣童,一雪前耻!”
沿着小镇往东,来到雪峰山下。抬眼望去,北面也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女子年约二十,一袭绿衣,衣袂翩翩,凤目黛眉,颇有灵气,手戴血珀珠,笑靥如花,正是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她身后也跟着二人,一个眉毛浓稠,长相老气,是生死判官万古碑;一个蝙蝠眼,面如鬼畜,是无常大帅孔仙真。
想起当初在江宁镇的恩怨,汤智渊似笑非笑道:“大小姐上次在江宁镇阻挠老夫抓捕孝圣童,老夫还以为你拔得头筹了,没想到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便宜了天魔教。哈哈……”
紫琉璃下马负手,笑上眉梢道:“前辈息怒,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圣童落入你手,贵教绝不会北伐;只有落入天魔教手中,才能促成神魔两教决裂。这十年来,神龙教受天魔教庇护,屡屡挑衅我圣教,且把势力伸展到中原一带。只有两教决裂,才能为我圣教南下和贵教北上赢得时机。”
“哼!”汤智渊冷冷道,“贵教要瓜分神龙教,与我圣教何干?我圣教偏安南境,对瓜分神龙教没有什么兴趣。老夫此行只为了讨要一人,并不想掺和贵教与神龙教纠纷。”
听他语气不善,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小女子如果没有记错,神龙教诛杀天魔教徒十五人,诛杀贵教徒二十人,如今天魔教挥剑北指,威胁要荡平龙山,而贵教忍气吞声,连趁火打劫都不敢,倒是令小女子刮目相看呀!”
“好个巧舌如簧!”汤智渊面色一寒道,“激将法对老夫没用,我劝大小姐还是省省吧!再者,杀我教徒之人是孝圣童天赐,不是神龙教,大小姐好像搞错了。老夫此行正是为了讨回贼人,将其挫骨扬灰!大小姐,不知道到时你作何感想?哈哈哈……”
望着汤智渊拂袖而去,紫琉璃面色冰寒道:“老贼奸猾,看来我得用些手段了。”旁边万古碑近前道:“小姐,听汤阁老的意思,孝圣童必定在雪峰山!还是小姐睿智,早就猜出孝圣童必被天魔教劫走。”
紫琉璃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圣毒教要袖手旁观,咱们偏要拉他们下水!叔父,劳烦你去打点,我要先见魔婴!”
经过万古碑一番打点,三位魔王果然率先接待了紫琉璃。听闻天魔教先接待了幽冥教,汤智渊气得跳脚怒骂,狠狠道:“小丫头片子,欺我太甚!”
紫琉璃独自迈入大殿,见三位魔王端坐殿中,她躬身一拜,笑盈满面道:“晚辈幽冥教特使紫琉璃,见过三位魔王!”
见她样貌不俗,灵气逼人,天魔王宋思远捋着胡须笑道:“大小姐千里迢迢而来,辛苦了!两教原本同为日月盟成员,应该守望相助,无奈神龙教从中离间,使两教生了嫌隙,十年未曾往来。听闻神龙教屡屡挑衅贵教,甚至逐鹿中原,想与贵教一争长短。魔婴听闻后十分震怒,想趁机奉天伐罪,为贵教主持正义,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紫琉璃早听出他话里有话,欣然笑道:“多谢魔婴一番美意!小女子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圣教之事,而是为了贵教。听闻神龙教先后诛杀贵教几十人,悍然挑衅圣盟。你我两教同为日月盟成员,神龙教挑衅圣盟,就是挑衅我幽冥教。大帝听闻后十分愤怒,特命我前来吊唁,顺带修补裂痕。大帝临行嘱咐,如果贵教有任何困难之处,幽冥教必定全力相助,绝不推辞!”
宋思远满脸堆笑,望着姜仁杰道:“魔天老,你怎么看?”
“大局已定,何必拐弯抹角?”姜仁杰捋着胡须道,“听大小姐的意思,幽冥教是打算与我圣教联手,一起讨伐神龙教?既然大家都有意惩罚神龙教,那就不必遮遮掩掩。老夫冒昧问一句,大帝打算出兵多少人?何时能出兵?”
紫琉璃淡然一笑道:“天魔教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天魔教何时出兵,我们就何时出兵!”
“好啊!”姜仁杰大笑道,“有幽冥教从北面牵制,神龙教必然腹背受敌,我北伐大军胜局已定!”
宋思远眯着细目笑道:“大小姐有些夸口了!论实力,我天魔教远在贵教之上;论能力,我们兵贵神速,四到五日就可以直捣黄龙。而大小姐飞鸽传信回教需要四到五日,幽冥大帝出兵讨伐需要两日,算起来你们要七日才能杀到龙山脚下。所以联合出兵可以,但有个条件,贵教必须提前三日出兵。”
见他精打细算,紫琉璃忍不住露出几分不屑,漫不经心道:“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请贵教把孝圣童天赐送给我们一用。”
“借魔元?”宋思远面
色一寒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天赐熟悉龙山地形,没有他来指路,幽冥教不会出一兵一卒。”
“你……”宋思远恨得牙根痒,望着她得意神情,暗暗强压怒火,一瞥秦牡丹道,“御魔天,你怎么看?”
秦牡丹稍稍沉思,娓娓道:“舍一人而得众人相助,这笔账应该很好算。”她虽然语气平缓,却充满力量,仿佛尖刀一般深深刺入宋思远心里。
宋思远心里一清二楚,如果留下天赐,必然得罪幽冥教,缺了幽冥教助力,就算能攻入龙山,也必定损失不小。但放了天赐,自己无法向宋轶峰交代,更有些不甘心。望着眼前年纪轻轻的紫琉璃,他阴声道:“大小姐既然想要向导,老夫可以让魔元画一幅神龙教地形图给你,何必非要他本人呢?再说,他是魔婴亲封的魔元,岂能说借就借?”
紫琉璃铿锵道:“我不要什么地形图,只要天赐!”
见她寸步不让,宋思远面色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兹事体大,容我们上奏魔婴再答复大小姐。来人,领大小姐去歇息片刻,中午仙云阁招待!”
待送走了紫琉璃,宋思远眉头紧皱,面露寒气。又接待汤智渊,更是愁眉苦脸,阴云难散。听汤智渊滔滔不绝,宋思远索性双目紧闭,别过脸去。
汤智渊边说边气愤道:“两教向来守望相助,多次齐力攻伐,如今贵教先见幽冥教,后见圣毒教,是不是太轻视毒尊了?老夫如果没有记错,幽冥教与贵教十年未曾往来,如今一朝得宠,真是新人胜旧人啊!”
姜仁杰干笑道:“无当阁老息怒啊,你们两教同日拜访,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幽冥教拜帖先下,我们自然先接待。再者,咱们两教关系特殊,把阁老放后面是有要事相商。”
“哼!”汤智渊不屑一顾道,“魔天老不必虚言诓我,老夫心如明镜!此番前来只为一件事:合力北伐。听闻神龙教暗杀贵教十几人,又重创圣童,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北伐复仇,还是忍气吞声?”
“忍气吞声?”宋思远怒容满面道,“神龙教屡屡挑衅我圣教,就是挑衅日月圣盟,凡我盟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原本打算派人前往贵教商议合兵北伐之事,既然阁老亲自来了,那咱们不妨就地把大事定了!”
“且慢!”汤智渊冷眼寒光道,“毒尊有个条件,请魔婴忍痛割爱,把孝圣童天赐交给我教处置。一是此人袭杀我教徒十几人,新仇太多;二是此人与我圣教前毒尊有关,积怨太深。毒尊有令,圣教可以出兵,但天赐必须送归我圣教。”
想起紫琉璃的话,宋思远暗暗愁眉,一边是幽冥教,一边是圣毒教,哪一个他都不想得罪。但两教都以天赐作要挟,令他左右为难。如果把天赐送给幽冥教,圣毒教不仅不会出兵,反倒会成为天魔教的隐患。如果把天赐送给圣毒教,幽冥教必然坐山观虎斗,趁机渔利。思来想去,宋思远也没有想出两全法,只好干笑道:“汤阁老暂且歇息,等我们奏报了魔婴,自然会给你个满意答复。来人,领汤阁老去歇息片刻,中午仙云阁招待!”
稳住了紫琉璃和汤阁老,三位魔王急匆匆前往交泰阁奏报。
听闻幽冥教和圣毒教都要讨要天赐,魔婴面无神情道:“你们怎么看?”
宋思远起身道:“启禀魔婴,属下以为应该把魔元送给圣毒教。圣毒教与魔元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满足他们,他们不仅不会出兵相助,反倒会威慑咱们后方,得不偿失。而幽冥教,他们只需要一个向导,未必非魔元不可,只要咱们给他们一张龙山地形图,我料幽冥大帝绝不会斤斤计较。”
“此言差矣!”姜仁杰起身道,“启禀魔婴,属下以为应该把魔元送给幽冥教。圣毒教并非真心讨伐神龙教,只是想坐收渔利,顺带讨要魔元。而幽冥教则不同,他们与神龙教已经势同水火,神龙教饮马黄河,幽冥教逐鹿庐州,双方早就争得头破血流。如果幽冥教肯出手相助,两教南北夹击,神龙教必败无疑!”
魔婴稍稍点头,望着帘外秦牡丹道:“御魔天,你怎么看?”
秦牡丹拄着镶金拐杖,面色凝重道:“属下以为不如暂时谁也不答应,用魔元吊着两教。圣毒教为了得到魔元,必然尽心北伐;幽冥教得不到魔元,必然对咱们俯首贴耳,不敢坐观成败,否则他们拿什么攻上龙山?”
见三人意见各异,魔婴嘴角邪笑道:“本君的意思是货卖两家,各凭本事。先把魔元许给幽冥教,再把他许给圣毒教,令两教鹬蚌相争,咱们再渔翁得利。”
“妙啊!”宋思远、姜仁杰齐齐赞叹。
秦牡丹也欣然点头道:“魔婴高明!过去圣毒教一直与幽冥教关系交好,多次试图架空我圣教在圣盟的领头地位。趁这个机会让两教争个头破血流,他们就会同时向咱们求助,就会一起拥护魔婴为三教联军盟主!”
中午仙云阁,三位魔王亲自招待紫琉璃和汤智渊,绝口不提天赐的事。宴后,趁闲暇之际,宋思远拉着汤智渊手许诺,魔婴同意把天赐送给圣毒教,明日山下小镇南湖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