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不死者】负荷值达到界限,强制收回手环之中,地狱七头犬爪子一挥,他的血肉飞溅,骨头断裂,如炮弹般砸在城墙之上,他咳出鲜血,想要爬起,双腿一软,狼狈倒地。
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一根雪白的羽毛从他朦胧的视线飘落。
他抬头仰望,染上深紫的六只翅膀焕发出纯粹的洁白,灿金的长发无风自动,同色的双眸傲睨天下,如同一轮炽烈的太阳。
“吼!!!”
地狱七头犬七个头颅同时咬出一道漆黑能量,七声咆哮,能量聚合,带着靡坚不摧的威势狂轰而来。
那轮“太阳”手中光剑一挥,光芒万丈,黑暗消融,她扇动羽翼,驻足于天,落雪停滞,万怪心颤。
地狱七头犬仰头一啸,一发光矢划破天际,将它的扬起的脑袋贯穿,狠狠钉入地面,“太阳”没有说话,那带着无上冷傲,让人俯首称臣的冷锐嗓音却仿佛在此刻响彻整个光明城——
“给我,跪下!”
荆非身上的痛楚在刺痛每一个细胞,每一次呼吸都似要窒息,莫大的痛楚无法磨灭,他却笑了,笑得无力且……癫狂。
他早该想到……光之力如此毕露锋芒、杀伐不拘的小爱不是精灵,而是另一个高傲、冷漠、强大的族群——
天使。
这贯穿武装的光之箭矢他曾用胸膛接过,即便是强者如云的天使一族也仅有唯一一位拥有此等力量——
天使王,艾拉!
他这才明白,地狱七头犬能召来如此庞大的怪物群,拥有这般强大的武装却还谨慎得如同在薄冰上行走……是因为它观测到了光明城里存在着一股力量——彻底扭转战局的力量。
“吼!!!”
“咻!!!”
地狱七头犬第二个脑袋扬起,一发光之矢再度落下,将它贯穿。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地狱七头犬趴倒在地,终于慌了,一声呼唤,怪物如潮水般涌来,跳到它庞大的身躯之上,然而,光之矢将上方的怪物一瞬贯穿,它中央最后的一个头颅依然不受阻拦般被狠狠钉入地面。
它拼命挣扎,想要脱离光之矢的束缚,四肢也在下一刹被钉下。
光之矢洞穿它身躯之时,矢上凝聚的光之力在它体内疯狂肆虐,不断蚕食它的诅咒之力。
“王,是王!”
“她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王没有舍弃我们!”
……
那翱翔于天空之上,散发着耀眼光彩的六翼天使是那般夺目。
他们纷纷走出屋内,仰望天空,认清来者时,脸上溢出生命的欣喜。
这就是他们所祈祷的,能够拯救他们最为强大的——希望之光!
小爱……不……艾拉伫立半空,灿金色的瞳孔中是无尽的冷漠,漫天冰雪,不及这低眉一瞥。
她双指抬起,金光闪烁,照耀大地,指尖点下,一把如山岳般庞大的光之巨剑划破云层,驱走冰雪。
耀阳洒落,大地回暖,白雪消融,剑芒破天,降临大地——
“耀灵之光,天地一剑!”
地狱七头犬十四只赤红的竖瞳染上金黄,它扯烂头颅、四肢,脱离光矢,庞大无比的身躯在这天地一剑之下显得格外渺小。
它想跑,却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一如在它口中无法逃离的——弱者!
“轰隆!!!”
天地一剑落下,顷刻间,【猛犸巨象】与七个头颅被一同斩断,浩瀚如海的光之力化作无数利刃将它全身搅碎,这如太阳般纯粹的圣光之力,让它那诅咒的身躯无法复原。
它奋力挣扎,一条漆黑的腾蛇贯天而起,竖瞳中满是不甘,它竭尽全力扑向天空中的艾拉,锋利的尖牙在距离艾拉咫尺之处……化作一滩黑水消散。
母体死亡,数万怪物顿时化作一盘散沙,跌跌撞撞,怪物与怪物之间开始厮杀,放任它们在这厮杀毫无疑问是巨大的隐患。
艾拉俯瞰天下,没有开口,一股醒聩震聋的声响在怪物脑内激荡——“滚!”
一众怪物为之胆寒,本能的恐惧充斥大脑,让为暴戾而生的它们慌忙逃窜,作鸟兽散尽,在雪地中扬起远远的尘埃。
尘埃落定,艾拉轻舒口气,疲倦与虚弱席卷全身,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她的绝美俏脸浮起一抹笑容,落地来到那破碎的城墙处,欲喊
出那个名字:“荆……”
喊声戛然而止,因为她没能见到荆非的身影,只见到一个染血的手印与拖着长长血痕的脚印。
她沿着痕迹走去,恍若见到那人忍着剧痛爬起,一步一蹒跚地走到葫芦旁,蹲下,饮下葫芦里最后一口烈酒,别到腰间,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进城中。
艾拉也在此时踏入城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城的居民,他们夹道相迎,一拥而上,在她蹙眉错愕中被高高举起,抛上天空。
“王!!!”
“王!!!”
“王!!!”
她极度厌恶被人支配的感觉,被众人抛到空中同样是被“支配”,她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
视线与蓝天忽远忽近,轻风拂面,煦阳映脸,竟是让她觉得有些许怡然。
被人爱戴的感觉并不算美妙,也不算……太差。
出生以来,她第一次打从心底感受到心房暖暖的喜悦,她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谁,脑内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温柔、苍白、五分俊逸五分无奈的笑脸。
民众将她放下,她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那人的踪迹,她抬起尾指,一根金色的丝线飘荡,延伸而去的方向,是光明之家。
他……回去了?
想第一时间将战争胜利的消息分享给孩子们?
艾拉沿着丝线缓缓迈步,经过酒馆,想起当初他喝酒的豪放。
路过桥边,想起他说教的严厉。
来到藏锋工坊,问他要钱时嘴角抽搐的模样跃入脑海。
回到光明之家,轻轻晃荡的秋千上三马尾的他恍若昨日。
她嘴角处牵起一抹浅笑,沿着金色丝线继续前行,勾了勾尾指,踏进他的房间。
尽头处绑着的是……一个静静待在桌面上的钱袋,保管钱袋的那个人……
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