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一名战士被迅狼扑倒,咬断喉咙,鲜血从他嘴中涌出,瞳孔涣散,他的手从绷直到无力垂下,打在血泊中,溅起血滴之花。
“咻!”
光之矢贯穿迅狼头颅,钉在城墙之上,迅狼毙命,战士瞳仁也没了光韵。
小爱左手光矢、右手光剑,没有一刻停留,一只只怪物在她手下毙命,而同样的,一个又一个战士死在怪物口下。
她拥有无比强大的实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明城的居民、战士死在她的眼前,她想要再度绽放出滔天的光彩,几近枯竭的魔力之泉却怎么也抽不出涌流的泉水。
“母亲,你的新衣裳……我下辈子再穿吧,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孩子……”
“父亲,孩子要走了……你要记得别再吃剩饭了啊……”
“爱莉,对不起……我应该回不去了……”
“我的孩子,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
恐惧的嘶嚎从来都无法让小爱感到半分动容,人死前那最后的希冀却让她觉得格外刺耳,她无比厌恶这种声音。
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种自己看不到结果的愿望,这天下生灵,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愚蠢!
她咬破下唇,将扑倒一名战士的迅狼头颅斩断,光之矢瞬放,将抱头的无首蜈蚣钉入城墙。
她疯狂鼓动的心脏生平第一次许下愿望:“荆非,真的……将它……灭了吧!”
“轰!!!”
荆非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拳将地狱七头犬的【暴风狮王】砸回“手环”之中,他的行动没有丝毫停顿,利剑弹出,再次荡起剑鸣,双手紧握,带着滔天威势一斩而下。
“哞!!!”
剑鸣未啸,一声象鸣震彻天际,荆非感到一股浩瀚无垠的力量向他冲击而来,他如一个脱膛导弹倒飞入空,他死死地盯着下方被一副灰棕武装包裹的地狱七头犬,睚眦尽裂:“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啊,怪物!”
这个武装正是当初给他带来无尽绝望的最强s级力量型武装——【猛犸巨象】。
“嘶!!!”
身处空中,上千雪白的甲虫扇动羽翼,张开链锯般的獠牙向他交错袭来,他张开翅膀,全身弹出利刃,与雪甲虫交织、见血,虫落。
城门前。
“呵……呵……呵……呵……”
小爱的汗液浸透衣裳,呼吸愈发急促,在雪中吐出白雾,她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执剑的手如同绑上万斤巨石,每一次抬起都在颤悠。
一只蛇尾白猿爪子刺入城墙,正欲攀登,小爱凝聚一发光之矢投掷而出,光之矢穿入蛇尾白猿胸膛,流血的痛楚让它一声怒吼,音波激荡,扬起尘埃与发丝。
它震动着大地向小爱奔驰而来,小爱疲倦的双眼闪烁出凛冽的寒芒,光之剑将它呼啸而来的右臂斩断,白猿右臂掉落之时,小爱顿剑斜斩而下,在胸膛之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白猿一声悲鸣,瞳孔染上嗜血的赤红,剧痛没有让它畏缩,反而左手的肌肉膨胀到极致,带着凌然劲风轰向小爱,小爱横剑一挡,被巨大的力量逼退,双脚在雪地中划出长长的深痕。
小爱聚力顿住脚步,一踏地面,泥石龟裂,欲反起而攻,就在这一刹,她霍然感觉到后方传来一个恍若能压碎一切的风压,她蓦然回首,想要抵挡,来之不及。
那缠绕着碎裂大地之威的灰棕色头颅笼罩在她的背后,呼啸的劲风将她的发丝、服饰、寒毛压制得无法抬不起头。
地狱七头犬本不该出现在此时、出现在此处,面对这死亡的威胁,小爱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她即将死在这条狗的手上,神色却比往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她从不畏惧死亡……自己的死亡。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绝色的俏脸,一个葫芦滚落在地,洒出透明的酒液。
那黄白相间的壮硕身影伫立在她的身后,被力量巨大,锋利如刀的尖牙洞穿胸膛,他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洒脱不羁的笑靥,无声地呢喃:“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下一刹,地狱七头犬另外几个头颅飞扑而来,将虎三撕成碎片,吞入腹中。
“三弟!!!”
龙一撕心裂肺地呐喊,呐喊戛然而止,他呆滞在原地,因为他忘了自己为何情绪会如此激动,激动得好像失去了至亲。
可他明明……没有这样的至亲啊……
他想要回忆,大脑触及之处一片空白。
怪物群在这时
向他蜂拥而来,他嘴角咬出寒气,却没有再释放坚冰的魔力,迅狼将他的右臂咬掉,穴蛛砍下他的左腿,妖尾虎的尾巴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倒在血泊之中,被怪物们一口一口地撕烂、嚼碎。
小爱顿在原地,脑里只记得有人替她死去,想不起是何人,与她是什么关系,更不记得那人最后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她无法感觉到那人在她面前死去的痛楚,这对生者本是一件好事,可她发指眦裂,半只瞳孔染上暗紫,愤怒到了极致。
“吼!!!”
地狱七头犬一声嘶吼,转头向小爱咬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它轰得屈膝。
它的尾巴一甩,荆非格挡,被甩落在地,划出数米深痕,它再度咬向小爱,荆非一步踏裂地面,武装聚集在右拳之上,一拳轰停它那庞大的头颅——“局部武装,手部!”
那滚落在地的葫芦、染血的白色龙鳞是这般刺眼,生命之水可以疗愈所有致命伤痛,却终究无法令死者苏生,他银牙咬碎,双眼蒙上鲜血般的赤红。
他多么想要为他们复仇,如今却连身旁这个与他一同来到光明城,历经生死的“朋友”,都要保护不了……
“咚!”
小爱在此时一步踏出,脚下荡漾出泉水叮咚的深紫回响,她没有开口,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却在荆非脑子里回荡:“那个……给我,我要将它碎尸万段!”
“我有百分……”
她没有说“那个”是什么,荆非却没有半分迟疑,手一扯一甩,一个仅余五分之一液体的玻璃瓶子在此时飞到她的嘴边,她一口叼住,皓齿咬碎:“咔!”
玻璃与液体从小爱的喉咙中咕噜咽入,瞳孔中纯洁静谧的碧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耀眼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