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劫不经叹了口气,从火堆旁拿起还在烤的干粮,用手试了一下温度,感觉还不行,随后劫又拿着树杈放在火上继续烤,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急促,像是在跑,虽然现在是秋季,夜晚的荒田上秋风习习,掩盖了不少细微的声音,可尽管如此,这种声音仍没有逃过劫的耳朵,怎么说他也是忍者。
还是暗影忍者,夜晚正是他的主场,就算劫的感应力和观察力不如风,但也绝不是寻常武人能比,劫听到这急促的脚步声后,他将树杈连同干粮一块放到枯树桩上。
然后起身走到竹席墙那边,通过竹席上的破洞,劫看到从黑暗中跑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虽然外面很暗,可劫仍然看到那个娇小身影是谁了,他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
没错,那个跑过来的人正是唐瑶,劫不清楚这个孩子是如何找到他的,毕竟他下午可是骑马走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追得上快马呢?好吧,就算他现在停下露宿。
但也仅仅是停下来不到三个小时而已啊,下午五点,他路过这片荒田,由于天还有两个小时就会黑,那匹马也跑了一下午没有喂,所以他找了处有水源的地方饮马。
饮过马后又拔了些干枯的水草喂马,等马儿吃饱喝足,他又收集了一些干柴,然后骑着马去那片荒田了,因为那里有个破旧的瓜棚,多少能遮点风,也不算露宿吧。
就算他从五点开始没有前进,但也不能被一个小姑娘给追到啊,那可是快马跑了一下午的路程,能被一个两条腿的小姑娘追到?就算她跑得快也不可能追到这儿吧?
劫现在心里满是疑问,他不知道这个叫唐瑶的小姑娘是怎么追过来的,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追着他不放,可现在人都追来了,他总不能不去理会啊,索性他走出去了。
而唐瑶呢,还在摸黑跑,虽是夜晚,可她的目的地有火光啊,目标明确的很,此时,她距离那个瓜棚也就三十多米,当她看到劫从瓜棚里走出来后,她兴奋的大喊。
“恩人,我在这儿...哎呀!”
唐瑶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就没注意脚下,再加上这天太黑了,她一脚踩进土坑里了,直接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在不远处的劫看到这个情况,他无奈的扶了扶额。
唐瑶被摔的很厉害,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爬起来了,她的那身花布衫也被弄的全是尘土,那把千机伞也滚到一旁了,唐瑶先是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拍了拍身上的土。
虽然这一跤摔的不轻,不过她愣是一声没吭,本来想拍一拍布靴上的土,结果刚一弯腰,发现膝盖被磕破了,虽然没出血,但也破皮了,合着是摔的太重身上麻了。
所以那会儿才没感觉到膝盖有伤啊,不过就算这样,唐瑶也一声没吭,撅起小嘴吹了吹膝盖的伤口,摸黑找到她的伞,然后一瘸一拐的朝瓜棚那边走去,劫看到了。
看到那孩子似乎摔伤了,但他没去管,转身走进了瓜棚,继续坐在枯树桩上烤干粮,唐瑶看到她恩人转身回去了,她心里有些小委屈,毕竟她是为了他才来这儿的。
现在倒好,她膝盖被磕破,摔的浑身疼,结果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一点爱心都没,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走到瓜棚了,站在瓜棚门口,也没敢直接进去。
站在篝火堆前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也没有刚才那股兴奋劲了,看样子那一跤摔的不轻,劫抬起头瞟了她一眼,看到她膝盖破皮了还一声不吭,这让他挺惊讶的。
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摔那么重愣是一声没吭,看的出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这也足以说明这孩子中午说的是真话,若是没流浪过四年,怎能炼出这种性格。
“疼吗?”
劫问了一声,不过唐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她是个识眼色的人,听得出她恩公似乎心情不好,她肯定不敢出声,只能低头站在外面,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似得。
“进来吧”
劫也不想为难一个半大孩子,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屋,听到劫的话,唐瑶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一瘸一拐的走进瓜棚,坐到一堆干柴上,估摸着是劫用来添火的。
她坐在那堆干柴上,微微低着头,时不时的瞄上劫一眼,两只手放在腿上不停的搓着手指,不过呢,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别提说话了,劫也没去搭理那姑娘。
就那样坐在枯树桩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杈,树杈一头串着饼,两人谁也不出声,各自坐在木头上,就这样一直过去五分钟,然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咕噜咕噜’
这个声音出现后,唐瑶迅速捂住小腹,面色有些尴尬,劫也顺势看过去一眼,仍旧没去搭理她,将火堆旁烤着的干粮从树杈上拿下,然后掰了半块饼扔给那小姑娘。
唐瑶本就在偷偷瞄着人家,看到劫给她扔了半块饼,她赶忙伸手接过,吹了吹饼上的热气,然后就是一大口,毕竟这是干粮饼,就算烤热都硬,唐瑶也是微挑柳眉。
用力的嚼了嚼,然后吞下去了
,劫也同样坐在枯树桩上啃饼,还一直盯着人唐瑶看,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小姑娘怎么找到他的,更想不通她怎么追来的,就问了一句。
“你怎么找到我的?”
唐瑶刚咽下一口热乎的,就听到在她对面坐着的恩公说话了,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干粮,将背后别着的千机伞拿下,起身离开柴堆,指着那把伞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恩人,这把伞叫千机伞,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这千机伞最大的用处就是寻踪定位,再加上您走的方向是东边,出无忧镇后向东走是一片荒野,我当然找得到”
唐瑶介绍那把千机伞的时候那叫个得意啊,好像这东西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一样,劫也是头一次听到千机伞这种东西,他表示他很文盲,完全没搞懂,又问了一声。
“你知道我的身份,按理说我应该杀人灭口,下午我留你一命,你不知感恩还一路追来,你就不怕我宰了你?”
劫的语气不是很友好,毕竟他现在正烦回教派的事呢,结果又跑来一个累赘,能高兴才怪,唐瑶收起千机伞,坐回干柴堆,大大的咬了一口干粮,一边嚼一边回答。
“我不怕,你要是想宰我,下午就动手了”
“呵,年纪不大,倒有些胆识..唉?你说那把伞能寻踪定位,跟我说说,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劫低语了一句,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思索了一会,又问了她一句,虽然他没见过千机伞,可那种寻踪定位的东西,也不应该是普通人该有的啊,必须得问个明白。
“我父亲以前是替别人寻宝的,靠的就是千机伞,我也跟着寻过几次宝,后来再一次探险寻宝中,父亲不小心被山洞掉落的石头砸伤脊椎,从那以后就起不来了...”
唐瑶解释了几句,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看样子她应该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了,听到此,劫没有说多余的话,又啃了一口干粮,咽下后问道。
“你家在无忧镇吗?”
“我没家,父亲留给我的房子被官老爷充公了,因为我交不起官税...”
唐瑶应了一句,说话的语气很低迷,还揉了揉眼睛,看来她的坚强也只是表面而已,听到那孩子说的这么惨,劫不经摇了摇头,将最后一口干粮吃掉,又喝了口水。
心里挺无奈的,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小地方的县衙芝麻官,都能抢一个小孩子的住所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姑娘,居然硬逼着她交税,交不出税就扣下宅院。
这他妈是人干的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来的钱交税,这纯粹就是贪官恶霸,想到这,劫都后悔没把无忧镇的县官给弄死,不过他现在来不及了,都走这么远了。
唐瑶在干柴堆上啃着干粮,由于心情不佳,她吃的都不香了,这时,劫把皮水囊给她扔了过去,唐瑶捡起水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对面的劫,轻声言道。
“中午你救了我,又给我吃饭,你是好人,你带我一块走吧,我很听话的,我还能干活儿,做饭洗衣这些我都会,恩人,你就带上我吧,好不好?”
唐瑶将水囊的塞子塞回囊口,又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说了几句,嘟着小嘴,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的确是可爱到不行,不过劫不这么想,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你什么都会,为什么不在无忧镇找活儿干?”
“啊?这个..这个..我不是不愿意找活儿干,就是那些人吧,他们对我不怀好意,我为了人身安全,只能到处流浪”
唐瑶被劫问懵了,一下子变的口吃起来,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很快她就想出一个很扯的理由,然而这个理由根本骗不了劫,他好歹也在刺客界混了一年,不白混。
在没遇见风的时候,他见过不少刺客为了利益而出卖同伴,就连他都被坑过一次,正因如此,他才决定一个人单独行动,因为刺客都是见钱眼开,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现在这个小姑娘,一路跟来,他只是随口一问她就结巴成这样,说没目的谁信啊?一个近距离看到他杀人还不跑的小姑娘,这能是普通人吗?他现在非常怀疑她。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唐瑶的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但是,她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都说人不可貌相,就算这小萝莉长的挺可爱,也很会装可怜,可她的漏洞太多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心眼儿比不过成年人很正常,所以她只能装可怜,扮可爱来博取同情,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劫想不通,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意。
而唐瑶也不是笨蛋,她能察觉出劫看她的目光变化很大,不知不觉,背后竟生出一丝凉意,搞的她都没心思吃干粮了,就在这时,一道铿锵清脆的金属出鞘声响起。
显然,这是劫手腕上的钢刃从臂铠里弹出来了,他的目光非常冰冷,劫从枯树桩上起身,走到唐瑶面前,此时,唐瑶额头都流出冷汗了,因为她看到人家拿出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