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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小说网 > 古塔下面的地宫 > 第55章 惊天的秘密(二)

第55章 惊天的秘密(二)

父亲是在一个冬日里出生的。那一天寒风刺骨,大雪飘飘,奶奶把他生在一口差不多就要倒塌的石头小屋里。父亲一生下地,就和他的两个哥哥不一样。两个哥哥都像猫似的瘦小,他却虎头虎脑、哭声嘹亮。还不到一周岁,父亲就像只羊羔子在村巷里乱蹦了,当他长到七八岁时,村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还在娘的怀里讨奶吃,他已经甩着鞭子去山里放起了羊。父亲放的羊当然不是我们彭家的。彭家峪是个小山村,村里五六十户人家全是贫民,他们除了种植着几亩薄田外,就是给山下镇子上的张家当佃户。张家是名门望族,有二十多个堂号,每个堂号都有好几百亩田土,在鲁东南地面富甲一方。父亲就是给张家城子里的张家放羊。

只是,父亲的羊倌生涯做了仅五年,就扔掉了鞭杆子,继承我爷爷的衣钵做起了打狗子。

我们家不知道从哪一辈起就做打狗子营生,传到爷爷时,业已传了五六代。打狗子就是狗屠,每天腰里掖着根勒狗绳走乡串户,买到人家的狗之后,再用绳子勒死,然后背回家中开膛破肚,上锅蒸煮,制成狗肉肴,挑到镇子上出售。我们家的狗肉肴配料独特,异香诱人,远近有名。父亲之所以十三岁就继承了打狗子的营生,是因为我爷爷死了。爷爷死的时候才五十多岁。那一年刚入冬,天上就飘飘洒洒地下了场大雪。雪霁,爷爷起个大早去外村买狗。他手里拿着根榆木棍子,一边探着路一边走,刚刚翻过村子后面的驴尾巴山,在一个悬崖绝壁边的小路上脚下打滑,掉到了几丈深的山沟里。

爷爷入了土的第二天,父亲就带着爷爷丢下的勒狗绳,到外村打狗去了。

十三岁的父亲虽然个子抽了条儿,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他穿着粗布老棉袄,用葛条秧子扎着腰,脑袋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狗皮帽子,独自向山那边的葛沟村走去。五天前,葛沟村的宋有富捎来信,说他家喂的大黑狗要卖,爷爷就是到他家买狗的时候在半路上摔死的。现在,父亲要继承爷爷的衣钵,到宋家买狗去了。十冬腊月,天冷得邪乎,那场大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让冷风一吹,在上面结了一层冰,似乎更滑了。父亲踏着白皑皑的雪,走的还是爷爷走的那条山路。翻过驴尾巴山,就到了要了爷爷命的那个悬崖上。父亲丢掉手中的榆木棍子,身子贴着地面,双手抓着崖壁上的荆棘慢慢向前,费了半天的功夫,几乎是爬似的下了那面绝壁,进了葛沟村。

葛沟村的宋有福住着三间破石头屋,筑了道破石头院,门口的柴笆门破破的,紧紧地关闭着。父亲站在院门外,勒了勒束在腰间的葛条秧,抬起手,砰砰地敲响了那柴笆门。敲了几下见没有人应声,他敲门的声音更响了,边敲边大声喊起来。宋有福一家正在吃早饭,听到有人喊,又听到狗叫声,才知道有人来叫门。因为天太冷,他懒得出来,就在那三间破屋里大声问,谁?

父亲在院外锐声应,彭家峪的老彭,来收狗的!

宋有福怔了怔,吃惊地说,彭家峪的老彭?他不是摔死了吗?怎么又来了?

父亲说,我是他的儿子彭占山!

彭占山?宋有福嘴里嘀咕着,捧了饭碗出门来看,见我父亲还是个孩子,就把眉头皱成个大疙瘩道,一个小孩,你能打了狗?

父亲说,怎么不能?父亲说着从腰里掏出勒狗绳,准备动手勒狗。

父亲叫门时,早就惊动了宋有福家的那只大黑狗。从柴草窝里蹿出来,冲着父亲不停地狂叫。只是柴笆门关闭着,它无法冲出去。宋有福瞥父亲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三口两口把碗里的地瓜粥喝掉,将柴门打开,看父亲怎么将那条小驴驹子似的大黑狗勒死。大黑狗在主人的呵斥下虽然不再吠叫,还是瞪着凶凶的眼睛,龇着两个尖尖的牙齿警惕地望父亲。父亲并不慌乱和紧张,他从怀里掏出块猪骨头,向那大黑狗丢了过去。

山里人的日子过得穷苦,喂狗的食物都是糠菜窝头,哪里吃到过骨头?大黑狗当然经受不住骨头的引诱,跳跃起来便要去叼,就在这个当儿,父亲将那条勒狗绳握牢,突然出手,那绳子便在空中打着旋儿,准确无误地套在了狗的脖子上。那狗着了套儿,方知道危险降临,丢下骨头就疯了般地叫起来。一边狂叫,一边向后挣扎。父亲则扯着绳子的另一端,像拔河似的拼命地朝后扯。父亲毕竟才十三岁,有点身单力薄,竟然无法将那狗扯住。眼看那狗就要挣脱,父亲却没有着慌,他早已看见旁边有棵老槐树,老槐树上有根枝杈像胳膊似的横在那里。他便跳过去,迅速地将绳头在树杈上一搭,再猛地握住,借着树杈的阻力用力去扯,便把那狗给吊了起来。那绳子毕竟是勒在狗的脖子上的,而且越吊越紧,那只驴驹子似的大黑狗在挣扎了几下后,终于四肢蹬了几蹬咽了气。

第一次打狗父亲声名大振,周边村里的人都知道,彭家峪的那个老打狗子摔死了,他的儿子接了班,别看这个孩子才十三岁,比当年的老子还厉害。

父亲娶我母亲的时候,已经不再做狗屠,他参加了革命,成了鲁中支队的武工队队长。

母亲叫张雅娟,娘家就是张家城子里的大户人家。母亲是燕雨堂

里的三小姐,也是三个小姐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位。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发育成熟,鸭蛋脸、杨柳腰,一双凤眼顾盼生辉,鲜花朵儿似的好看。外祖父最是喜欢这个三女儿,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母亲十岁的那一年,外祖父大兴土木,专门在宅子的西南角,为三个女儿建了座绣楼,让她们天天到楼上绣花描朵。母亲的大姐二姐先后嫁人,绣楼就让母亲独占。可是,母亲每天到绣楼上来,却不仅仅是绣花描朵的,更多的时间是坐在那里读书习文。十六岁的那一年,母亲就有了主儿,婆家是沂水城里的刘家。刘家是沂水城的大户,祖上曾做过吏部天官。刘家的公子叫刘文轩,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与母亲的哥哥张子成同在沂水城读书,是割头不换的同窗好友。刘文轩与母亲订婚不久,他就结束学业投笔从戎,成了国民党某部的上校团长。部队驻扎在东里店。

那时候张家城子一带属于解放区,八路军的鲁中支队就在那里驻扎,队部就设在燕雨堂的东厢房里。父亲的武工队随着支队也在此地驻扎。当时的父亲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抗日英雄,他孤胆一人冲入蒙阴城,活捉鬼子小头目的传奇故事几乎家喻户晓。他打着裹腿,戴着军帽,腰中掖着手枪走在街巷里,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在那些人里面,就有我母亲。

母亲热烈地爱上了我父亲。

这年春天,日本人要进山扫荡,鲁中支队接到上级指示,坚壁清野准备转移。在东里店的刘文轩听到消息,怕他的未婚妻有什么闪失,就捎了个信儿给我外祖父,想与母亲完婚。外祖父虽然是个开明绅士,脖子上却长着颗大大的封建脑袋,他对母亲天天搅在八路军队伍里早有微词,听说刘家要娶亲,很是痛快地点头答应。母亲得知此事却哭哭啼啼,一万个不愿意。怎奈外祖父态度坚决,母亲见自己马上就要被送往东里店,只好找哥哥张子成求助。张子成是鲁中支队的敌工科科长,同样驻扎在张家城子镇。知道妹妹的心思,他有些犯难,一边是他的同窗刘文轩,一边是他的战友彭占山,两人都让他无法取舍。舅舅望着母亲泪花花的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半天之后才说道,雅娟,你真的看上了彭占山?

母亲含着泪点点头。

你和刘文轩可是订婚了啊?

母亲说,共产党提倡婚姻自由!

舅舅望着母亲脸上那副坚定的神情,终于有了主意。他把母亲唤到身边,嘴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些什么,母亲的脸上便鲜花烂漫了。

选了个吉日良辰,母亲出嫁了。她骑着一头小毛驴,让几个家丁牵着走出镇街,向二百里外的东里店行进。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母亲突然吵着要解手。她下了驴,闪进一片树林子,立刻一溜烟似的逃走了。随后,母亲按照舅舅留下的地址,跑到蒙山东南部的大青山,找到了转移在那里的鲁中支队。不久,母亲就和父亲热热闹闹地走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