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陪着我去了伪满州国皇宫、净月潭国家森林公园、长春雕塑园等地方转了转,三天的时间便转瞬过去,他相托的那位朋友刚好把高广阔的消息反馈回来。
正如我在百度里所知道的,高广阔是在长春长大的,他的父亲高文焕与母亲项秀丽,圴是电影制片厂里的员工。他的父亲从事的工作是道具与美工,母亲则在资料馆里管理各类考贝与档案。他们的籍贯都在长春本地,都曾经在日本人办的学堂里读过书。两人退了休,一直在长春生活,分别于上世纪的七十年代与八十年代辞世。夫妻二人共育有一女一子两个孩子,女儿高广惠,工作于长春市一家岀版机构,儿子就是现在已经走红影视圈的演员高广阔。
我似个反刍的老牛,反复品味与分析着发小的朋友给我提供的信息,半天过去,一股失望之感便升在了心头。从上述信息看,高广阔的父亲与母亲,似乎与山东并没有什么联系,两人伪满时期就在刚刚组建的电影厂任职,从来没有离开过长春,而那时候,外祖父还在蒙阴县城开中药铺。高广阔的母亲项秀丽女士,更是不可能跑到山东地面的一个山区小城,同外祖父发生情感与肉体上的交集。没有情感与肉体上的交集,怎么会生出个孩子来呢?不过,也不能排除另外的可能,那就是外祖父曾经去过东北,在长春的某个地方同项女士发生过恋情。但是据我对外祖父的了解,他老人家虽然在外面混迹了三十余年,活动范围却仅仅局限在青岛淄博与济南,并不曾到过关外。那么,项女士没有在山东生活过,外祖父也不曾去过东北,高广阔是外祖父私生子的可能性也就不复存在。至于两人为什么长得如此之像,只能是造物主制造的巧合罢了。
得到如此的结果,我虽然有点遗憾,却也属于早有所料,因此,我并不过多地失望。相反,我还觉得此次的东北行收获满满,因为我见到了三十多年没有联系的发小。在他的陪伴下,不仅游览了长春的名胜与风景,还一同回忆过往,仿佛回到了那个童话般的孩提时代。
因为我的到来,发小跟单位请了三天假,他热情洋溢,还想陪着我到长春的周边景区走一走,我婉言地谢绝了他,打算第二日返回山东。他客气再三,见我执意要走,没有再勉强。
与发小握别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我回到酒店,进入房间,打开手机,准备去网上购买返程的火车票。看好一班合适的车次准备下单时,却犹豫起来。觉得带着如此一个结果返回,不仅会吃到妻子的讥讽与嘲笑,自己也有点不甘心。我就又打开手机,拿外祖父的照片与高广阔的照片再次进行比照。两人如出一辙的相貌特征,让我探究秘密的欲望再次强烈地升腾起来。我想,发小委托的那位朋友毕竟是从档案资料中得到的上述信息,档案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那些已经写入史册的东西都不一定真实可靠,何况是那些普通人的档案资料。我决定留下来继续调查下去,而且,有一条线索正清清楚楚地摆在我面前。
那条线索就是高广阔的姐姐高广惠。
发小委托的朋友告诉我,高广惠就生活在长春,她的住址已经通过微信发在了我的手机上。如果按照那个地址去找,就会很容易地见到她。作为当事人的亲姐姐,我应该从她那里得到些比档案上的记录更为真实的情况。
来日,我搭乘岀租车来到高广阔的姐姐高广惠的住处时,是上午九点钟。长春的天空仍然很明净,蓝天之上,朵朵的白云似乎就在楼顶上悬挂着。路两边的花草也很美丽,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五颜六色,望在眼里,让人很是舒服与惬意。正是各单位人员上班的时间,街上是源源不断的车流与人流,显得有点遭乱与喧嚣。高女士居住的地方是家岀版社的家属院,同沈阳市话剧团差不多,是幢老旧的院落。院落内同样是些老旧的房舍,墙壁上同样爬着常青藤。地址非常详细,我很容易地就敲响了一幢家属楼的房门。
里面有声音传岀来,谁?
我说,这里是高老师的家吗?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马上被打开,探岀个满是银发的老太太的脑袋。老太太拿眼打量一下我,锁着眉头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忙说,我是从山东来的,特地来找您,想打听一个人。
你想打听谁?老太太狐疑地望着我。
我说,就是您的弟弟高广阔老师。
你找他干什么?老太太锁起了眉头。
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就将在沈阳时使用过的那套说词对老太太讲了岀来。老太太仍然探着脑袋不肯把门打开,非但没有开门,锁了锁眉头,突然将脸拉下来,冷冷地对我说道,他不在长春,我没有他的联系电话。说着,竟然将门砰地一声关死了。
我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在敲高女士家门的时候,住在对门的一位老太太听到了声音,来到了门口,我们的对话就全让她听到了耳朵里。我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默默地要离去时,那位老太太突然将门打开,悄悄地探出头,向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到屋里去。我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便听那老太太压
低了声音,用一种神秘的表情对我说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这个态度吗?
我不解地道,为什么?
老太太道,她和她弟弟,就是那个名演员,二十多年没有来往了。
我挺吃惊,说,为什么啊?
老太太再次压低声音道,两人为了遗产撕破了脸皮,最后都打了官司呢。
我不解地说,都是文化人,就姐弟两个,至于吗?
那老太太现出神秘的表情道,你不知道,那个演电视剧的高广阔,是抱养的呢。
抱养的?我的耳畔不啻响起一声轰隆隆的惊雷,差点儿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