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望月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我以后会告诉你。”
卷柏晃了晃脑袋,甩开她的手,语气执拗,“别摸我的头。”
只有大人才摸小孩的头。
他个头不小,是个大人。
楼望月觉得甚是可爱,故意捏了他的脸,“好。”
卷柏蹭地站起来,再没有安静的模样,“也不许捏脸。”
说完,离楼望月远远的。
一副防备的姿态。
楼望月摇头失笑,也不再逗他。
晚饭炒了海棠花以及海棠做的糕点,其余的还是平常的菜色。
楼望月只是闲来无事,摘着花玩,倒是无所谓吃什么,她不太爱吃糕点,都叫众人分了去。
芍药伺候她吃饭,提醒道,“少夫人,天黑透了,那个卷柏应该离开了。”
虽然看起来干净单纯,毕竟也是男人,老夫人她们肯定知道人过来了。
白日也无妨,再留下去,麻烦事一桩。
谁家夫人小姐的院里,哪有干杂活的外男,甚至天黑还不走的。
楼望月的筷子顿了顿,倘若不告诉芍药,她会喋喋不休,也会一惊一乍。
若是告诉她,又是说来话长,而且兹事体大。
她沉吟了下,“卷柏是我故人的弟弟,今夜故人会来,你莫要害怕。”
芍药瞪大了眼睛。
不会是到院里来吧?
这这这……
出现别的男人,这岂不是真的被扣上偷腥的罪名了。
想着楼望月自从改变,便不让人守夜伺候。
难不成,是夜里……
难怪少夫人不在乎六爷的死活。
芍药惊慌失措,全身发软,只觉得她的胆子真的太大了。
女人偷腥,那是要沉塘的。
可,都这么久了,她再劝,怕是也没用了。
稳了稳神,问道,“夫人,那人是谁?”
问出口,又觉不妥。
正好是在打探那人的身份,会有告密的嫌疑,毕竟她之前是有做过类似的事儿的。
她换了个问法,“那人身份高吗?以后…会给夫人交代吗?”
应该不能是家丁吧,毕竟卷柏之前不是府里的。
倘若身份地位高,也不是不行。
等六爷死了,不就能嫁过去了,也算是提前找个归宿。
她就说嘛,少夫人看起来不像真心想嫁大爷的模样,只是忽悠老夫人罢了。
楼望月无心解释,点头道,“权势滔天,会有收获。”
她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儿了。
况且,就昨夜的情况而言,秦无双犯病时,会有些依赖她。
这毒,应当不会伴随一生。
后来没有发作过。
她可有恩于他和他的弟弟的。
他冷静的时候,恩将仇报的事,他大抵做不出来。
只要小心一些,别惹得他动手便是。
芍药稍微放了心,“那就好。”
吃过晚饭,她没再提送走卷柏。
收拾完,自觉出去了。
既然已经发生了,对方权势滔天,不如行个方便。
甚至叮嘱了院里的所有人,都要呆在屋里,不许出去,免得撞破了夫人的好事。
赵氏一直盯着楼望月,得知卷柏去了上椿院,天黑未归。
心中犯了嘀咕,这位可是曾经抓奸的对象。
倘若其中有事,楼望月不会明目张胆地将人叫过去,敢如何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她目前不想节外生枝,索性假装不知道。
退一万步说,真是楼望月养的小相公,人都已经进府了,把柄在手,岂不是更好?
何必现在吵闹撕破脸。
不如由她折腾,待到需要的时候,再抓了人拷问就是了。
宋老夫人也和陈妈妈说道,“楼望月将那个卷柏叫了去,现在也没送出来,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她和赵氏不一样,已经将楼望月当做了宋世诚的妻子,绝不允许她不忠贞。
只听着有外男,便觉得火冒三丈。
何况晚上还没走。
陈妈妈头痛欲裂,少夫人这是一个篓子接一个篓子的捅。
到底想不想嫁大爷了。
她迟疑了一下,“依奴婢所见,不论如何,这事也别去管。倘若真有什么,等到爵位落到大爷头上,再计较。”
“说不得,若是大爷不同意娶她,还能用此事要挟她出钱呢。”
宋老夫人沉着脸点头,“也是如此。”
诚如陈妈妈所说,巴不得发生什么,这是永久的把柄。
即便老大不愿意娶她,这钱,也得源源不断的。
楼望月敢叫人过来,自然笃定她们不会闹,这种把柄,谁能舍得呢。
想要要挟她,到时候,也得能找到人再说。
她打算安排安排,过几日将人送走。
秦无双要是不接,她就将人托镖局送到楼家去。
目前,除了她之前,没人知道他是秦无双的弟弟,继续当做茱萸的弟弟养就是。
她将卷柏叫进屋,和他说明缘由。
“你失忆了,不过还有个哥哥,今夜他会来见你。”
“这件事,你莫要声张。”
卷柏没有什么情绪,慢吞吞地说道,“茱萸姐姐和我说了。”
他并不期待。
也没有记忆。
让他见,他便见。
茱萸姐姐说他听话,会给他买糖葫芦。
楼望月还想说话,便见秦无双推门进来,没穿着他常年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裳。
而且换了身竹青色的弹墨云纹直,碧绿的玉簪将头发高高挽起,嘴角含笑,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楼望月撇嘴,看来这是在府里有人,早知道今天会和心爱的弟弟见面了。
她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聊。”
往门外走去时,路过他身旁,又好心低声提醒,“被玉妆楼那边打坏了脑子,别吓坏孩子。”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提醒一句,是她的善意。
秦无双眸色深沉,这个弟弟,他还是头一次见。
生得更像父亲些。
虽是身为京城细作头子的孤影养大,却从未告知他家仇。
他也没有接走的意思,只知他安好便是。
自觉隐藏得好,连朝廷也没察觉。
却叫楼望月救了出来,岂不是证明,她的主子手眼通天?
看来,不能让姜和安稳了。
他对上秦无忧时,眼里又盛满了笑意,对他招招手,“无忧,过来。”
卷柏没动,远远看着他,“我叫卷柏,你叫错了。”
楼望月还在关门的手微顿,乐不可支。
该,目中无人,当谁都是猫猫狗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见秦无双杀意凛然的目光投来,忙关了门,隔绝他的视线,也将他的声音关在了屋里。